朱汉民笑着点了头,道:“也好,阁下不让我敬你三杯么?”
那中年汉子道:“不敢当,我使命在身,尚有他事待办,不敢多事停留。”
朱汉民笑了笑,道:“那么阁下请便吧,偏劳之处,容我后放!”
那中年汉于又称不敢,恭谨施礼而去,他临走还向那名侍立—旁的伙计叱喝说道:“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客人泡茶打水去!”
说罢步履匆匆先走了。
可是当那伙计也要走时,朱汉民唤住了他,把他叫进房内,含笑问道:“小二哥,刚才那位,你认识么?”
那名伙计神色有点不安地摇头说道:“回相公的话,那位爷,小的不认识!”
朱汉民双眉一扬,诧声说道:“那就怪了,怎么刚才他对我说,他跟贵栈很熟?”
那名伙计呆了一呆,忙摇头说道:“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朱汉民笑了笑,抬手一指,道:“这些个家俱摆设,全是宝号的么?”
那名伙计更为不安点头说道:“是的,是的,全是小号的,全是小号的!”
朱汉民眉锋微皱,笑问道:“小二哥,这不像客栈中的家俱摆设!”
那伙计简直有点惊慌地道:“您相公不知道,这全是我们掌柜家的,我们掌柜是开封城里的大财主呢,店里一旦来了贵客,这些家俱摆设便马上搬了过来,平常是不摆在这儿的!”
朱汉民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说嘛……小二哥,这两间房间是什么时候订的?”
那伙计道:“前天,不,不,不是前天,是昨天!”
朱汉民道:“那么,这连吃带住,要多少银子?”
那伙计摇头说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您相公要是想知道,我给您向柜上问问去。”说着,一哈腰转身要走。
朱汉民适时摆手说道:“小二哥,不必问了,麻烦送茶水吧!”
那伙计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走向前面,似乎是生怕朱汉民把他留下,不让他走。
望着那背影,朱汉民摇头笑了:“先前那个,倒是很够机警沉着,这一个若也是灭清教中人,那灭清教就有点广收徒众滥用人了。”
聂小倩摇头说道:“这一个嫩得很,撒谎都撒得不自在,该不会是灭清教中人,对付咱们,灭清教也不会用这种人的!”
朱汉民道:“娘您认为他是撒谎?”
聂小倩道:“挑不出一句真话,定是刚才那一个事先有了关照!”
朱汉民笑道:“这种人好对付,再有两回,民儿准能让他全说出来!”
聂小倩摇头说道:“傻孩子,他不会知道什么的!”
朱汉民道:“至少他该知道那个人是谁,这些家俱摆设是哪儿来的!”
聂小倩道:“恐怕他也仅知道那个人是准,如此而已!”
朱汉民笑了笑,还待再说,一眼瞥见那墙角木架上,金猊中袅袅上升的檀香烟,目中异采一闪,站了起来,道:“娘,您不看看这些檀香末么?”
聂小倩笑道:“要等着你提醒,咱们娘儿俩早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朱汉民脸一红,也一愣,道:“怎么,娘,您看过了?”
聂小倩道:“娘当年托身在千毒门中,对于用毒一道,颇有点心得,你不见那烟无杂色,无杂味么?”
朱汉民赧然摇头笑道:“民儿不知何时才能赶得上您!”
聂小倩道:“别求跟娘比,但求跟你爹比,什么时候能赶得上他的十之八九,你便无论何处也去得了!”
朱汉民信步走到了书桌前,细细地看了那盏八角琉璃宫灯一眼,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娘,不说别的,单这灯便非寻常人家所有!”’其实,别的家俱摆设,也没有一件不是十分名贵的。
说着,他又信手打开了那书桌的第一个抽屉,笑道:“这灭清教真小气,抽屉里竟然空空如也!”
跟着他连续打开了五个抽屉,当他打开了那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时,他突然笑了,摇头说道:“我冤枉人了,有,有一个空白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