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车驾未回,土木之恨未雪,大明与瓦剌之间迟早都有一战。
是以,招募那些个兵勇并未解散。
一直在仔细操练着。
朱祁钰怕像梦中那样‘宠谦太过’,对他们君臣都不好。再者于谦虽忠,却到底是个文臣。于练兵这一块,肯定没有王骥等人专业。
只是前些日子贵州苗民又叛,熟悉那边军务的王骥再度出征。
石亨……
石亨前几日因律下不严,正被六科、御史台弹劾着。
再者,那家伙夺门之变的头头来着。
朱祁钰就算再怎么惜他带兵打仗的能力,也不敢像梦中的代宗一样,全无芥蒂地信任着,再给他在自己背后捅刀的机会啊!
一直功就赏、过就罚。
大棒与甜枣并用,该敲打就狠狠敲打。
朝上刚有人弹劾,他立即就派人查证。确定无误后,当朝就好一阵痛心疾首。
大明律捧出来,立即遵章处罚。
数罪之下,直接命人给了他三十廷杖,闭门思过一个月并罚抄大明律三遍。
受了三十杖也没呼一声痛的武清侯脸都绿了:“皇爷饶命,末将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最头疼那些……”
抄抄写写四字还没说完,他家皇爷就微笑点头:“怕就好,怕才会长记性。既如此,那就再加上三遍大诰吧。”
大明律三十卷,一百七十一条。
大诰包括大诰七十四条,大诰续编八十七条,大诰三编四十三条。
两项加起来再乘以三……
石亨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不好的是,群臣帮着求情,尽说前次京城之战他有多尽忠职守,后来追击贼寇时又怎么个悍不畏死法。
直说得年轻帝王脸色黢黑,冷飕飕地问了句:“诸位爱卿觉得,前功可以抵后过?”
群臣静默之间,石亨再说自己写,一笔一划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帝王皱眉,向来柔和的目光中满是沉凝:“确实,武清侯骁勇善战,于京城之役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所以朕不但尽释前嫌、尽恕其前过。还越级提拔,进封武清侯。”
“这不仅仅是对他的肯定,更是对全天下臣民的承诺。不管文学武功还是武器制造、农具改进等等,但凡是与国有益的事情或者建议,朕都会积极采纳。”
“若尔等真有奇才,便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未尝不可。”
“但朕重才,不是‘才’可以无视规矩甚至律法的凭仗。朕爱武清侯之勇,愿托他领兵重任。不是让他借军功自傲,误人误己,误朕甚至误国……”
说到这里,朱祁钰眉眼间就带了几分哀伤。
言说诸臣都说王振擅权,致使圣主蒙尘。但朕自小与皇兄一道长大,也曾见过他小心伺候,也曾目睹他良言劝诫。若非如此,皇兄又怎会对他那般信重?
这话群臣简直没法接。
石亨更瑟瑟发抖,生怕帝王一怒,他就要被等于王振了。
族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