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毯滑落在地,甘恬俯身拾起,借着微弱的天光望一眼病床上的人,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从洗手间回来,甘恬在楼梯口遇见了拿着化验单的何蒙舟。
男人瘦得没有人形,脸色一如既往白得看不见血管。
他细长的食指推了推眼镜:“好久不见。生病了?”说话间,目光下移,女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正闪烁着一线光芒,“结婚了?”
甘恬犹豫了一下,答道:“男朋友的家人病了。”
何蒙舟微微颔首,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叫住甘恬:“以前,真的很抱歉。”
甘恬轻摇着头,还未说话,一道沙哑滞涩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她不介意,因为都是‘以前’的事了。”
她微怔,一只手从后揽住她的腰,男人看也不再看何蒙舟一眼,旁若无人大步流星地搂着她向前走,好似他们不在医院,而身在香榭丽舍大道。
“一下飞机就看见你和骗过你的人聊天,我才离开几天?你真是厉害得紧哪。”顾君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不要乱吃醋。”她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拧,“还有,别这么搂着我,太招摇过市不知廉耻了。”
顾君齐轻哼。
两人拐进黑漆漆的转角,声控灯立时亮起,一根冰凉的手指不安分地拨开她的衬衫,在她腰侧挠了两下。
甘恬脸涨得发热,当即一手肘挥过去。
右肢不出意外地被他扣住,他似挑衅似威胁地在她耳畔说:“别乱动,黑灯瞎火的,你又没有生理期做免死金牌——”
“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顾叔叔的病情吗?!”她简直不明白他大脑的构造。
顾君齐忽然收了笑容,不紧不慢地说:“你有空和何蒙舟叙旧,顾博年能有什么事。”
指尖仿佛触了静电,酸涩感阵阵漫上喉头,她沉默几秒,扬起笑容道:“我以后见到他就绕着走。”
“我没生你的气。”他弯下腰,脑袋在她肩头蹭了蹭,“在美院工作时,顾博年滴酒不沾,但一接手秦忆佳的草包公司,就开始抽烟喝酒,他本来就有胃病……好不容易赚到一点钱,秦忆佳全给折腾完了……我说卖掉公司我养他们,不同意,现在好了,胃出血,秦忆佳不仅不反省,反而怪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她安静地听着。
枉她看了几柜子的书,此时此刻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心脏像是挖空了一片,怜惜交织着母性不住地在胸腔泛滥。
她偏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带着些许羞涩地说:“没事的,顾叔叔修养几天就会好起来。”
闻言,他两条结实匀称的手臂再次紧紧匝住她的腰身,脑袋仍然搁在她的肩上,温热的鼻息喷撒在脖颈的肌肤,她忍住痒,任由他用这种奇怪的姿势抱着她。
良久,他缓缓站直身体,握住她的手,说:“进去吧。”
踏进冷清的病房,顾君齐刚缓和的面色再度冷了下来:“秦忆佳去哪儿?不是她,你会躺在这儿?你生病,她除了推卸责任还做过什么?”
顾博年早已醒来,瞥见十指相扣的双手,淡淡一笑:“她有她的事。”
“什么事比你还重要?”顾君齐怒极反笑,“爸,您是圣人吗,忍她让她为她做牛做马帮她收拾烂摊子这么多年,就没一点儿怨言?她明知道你胃不好不宜喝酒,还让你去应酬,那点钱够她买几个鳄鱼皮包?”
顾博年慢慢掉过头,视线望向窗外,他声音空而远,语气却格外笃定:“你妈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我理应帮她承担一切。”
年轻男人一愣,浓密如翼的睫毛扇了扇,他扯起嘴角讥笑道:“那你去告诉你的女人,有什么恶果你都心甘情愿承受着,要我尽孝道可以,你们先把那快散架的公司卖掉。”
顾博年缄默地摇摇头,不再多言。
身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