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夜晚歌还是这么肯定,而且语气淡然得好像根本没有听懂东方阎的话。
&esp;&esp;这也正是东方阎担心的地方。发生这么大事,她不哭不闹已经不正常,可她竟然从头到尾始终坚信帝御威会没事,可万一最终有事呢?
&esp;&esp;“晚歌,你听我说,龙老那一枪是200米内近距离射击,幸亏帝御威在去之前穿了防弹衣,不然他根本撑不到现在,而且医生在会议上也明确说了,手术成功率只有30,生还的几率非常小,他几乎是在跟死神挣命,所以晚歌,你不能这么欺骗自己,你必须随时做好失去他的准备!”
&esp;&esp;随时做好失去他的准备?夜晚歌轻笑一声,咯咯的,带点任性:“我不要,我不信。”
&esp;&esp;“夜晚歌!”东方阎彻底被她的样子弄急了,“你不能这样,你要面对现实,现实就是帝御威危在旦夕,随时会没命,而你不能一直这么欺骗自己,不然万一他真有事,你怎么承受得了?”
&esp;&esp;夜晚歌被东方阎难得高亢的声音震到了,抬眼怔怔看了他一下,居然说了一句:“真稀奇,为什么你总觉得他会有事?他不会有事的,他还有个儿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不会这样丢下我们母子离开的,阎罗王也不会愿意收他去。”
&esp;&esp;这诡异的逻辑再加上夜晚歌此时天真的表情,东方阎觉得自己根本玩不过她。
&esp;&esp;“走,我送你回去,你不能一直在这守着!”再守下去怕是她要先出事了,东方阎强硬地拉她的手臂,一开始夜晚歌还不肯,可拉扯了几下,长椅闹出大动静,夜晚歌有些恼:“你干什么,吵得他都睡不好了!”
&esp;&esp;东方阎眉头皱紧:“夜晚歌!”
&esp;&esp;夜晚歌咯咯又笑了一声:“行行行,我跟你回去,你真的好烦,以后哪个女人受得了你!”
&esp;&esp;原本夜晚歌想自己开车回去,但东方阎坚持要送她,因为他觉得夜晚歌的状态不对劲。
&esp;&esp;车子刚开上高架,夜晚歌将车窗打开。高架上闷热的风吹在脸上,好像心里有一团东西被吹散。缩了缩脖子,夜晚歌突然转身问东方阎:“有烟吗?”
&esp;&esp;问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抱歉,我忘了,你好笑不抽。”
&esp;&esp;东方阎却打开车子左边的一个暗格,竟从里面掏出半包抽过的香烟。
&esp;&esp;夜晚歌有些吃惊:“你车里怎么会藏着烟?”
&esp;&esp;“这些年在部队,一个人郁闷的时候,偶尔会抽点。”东方阎开着车,将烟扔到夜晚歌的膝盖上。
&esp;&esp;夜晚歌抽了烟自己点上,吸一口,烟雾直接被夜风卷到了窗外去。“他是不是后天早晨做手术?”
&esp;&esp;“对,医生是这么安排的。”
&esp;&esp;“那我明天想去一趟巴厘岛。”夜晚歌又吸了一口烟,含在嘴里,食指和无名指捏住烟,拇指却弯起来刮着额头,烟雾吐出来,窗外的风吹得烟蒂上的红星一闪一灭,“我没办法守在医院等着他做完手术,如果手术灯灭掉,医生出来的时候对着我摇头,我觉得我会疯掉。”
&esp;&esp;所以她选择逃避,选择去巴厘岛。30的手术成功率,这么小的生还机会,她就算这么努力的骗自己,但事实就是事实。
&esp;&esp;“阎,万一他死在了手术台上,或者手术不成功,你千万别打电话告诉我,让我自己回来看,自己回来听,自己回来面对,但是手术前这段时间,我必须得走,我已经没法再呆下去。”从来遇事都不乱的夜晚歌,从来都越挫越勇,什么都不惧怕的余夜晚歌,终于选择了一次逃避。
&esp;&esp;东方阎一路沉默,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这样的夜晚歌不是他以前认识的。
&esp;&esp;直到车子开到了别墅的门口,东方阎停下车来,才终于转头开口:“歌儿,如果,我是说如果,帝御威真的不在了,你打算怎么办?”
&esp;&esp;夜晚歌浑身僵滞,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心就痛的喘不过气来。
&esp;&esp;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东方阎终于重重叹气。“对不起,或许我不该在这时候问你这个问题。”
&esp;&esp;“阎!”夜晚歌深吸一口气之后,抬起头看向他。有些事情,他们始终是要面对的。她本意只是想减少伤痛,可到头来却发现受到的伤害更深更重,而且东方阎始终有权利知道真相。
&esp;&esp;“你知道我跟你分手的真正原因吗?”
&esp;&esp;事到如今,再痛也要揭开伤疤。夜晚歌似已鼓足了勇气,慢慢地,平静地开始诉说着那深埋在心底五六年,却一直不敢再碰触的旧事。
&esp;&esp;“你知道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爸爸很忙,几乎没有时间陪我。妈妈已经改嫁了他人,很多年都没有再回来看我了。那一天,爸爸又失约了,为了陪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女人,忘记了我的家长会,忘记了我心心念念的舞台表演,我在学校整整等了五个小时,任凭司机怎么求我,我都不肯上车回来,我坚持向那个女人宣战,我要逼我爸爸在我和她之间做个选择,我不相信,爸爸会狠心不管我。”
&esp;&esp;夜晚歌仰起眼,双眸晶闪亮,只是那星光般的眸底,终还是闪过一丝隐恨:“终于,爸爸妥协了,派了个陌生的叔叔来接我,那个叔叔说,爸爸在学校的门口的车里,他在等我。我开心极了,扔下书包就朝着那辆车跑去。那一年,我还太小,根本不记得看一看车牌,也不记得看看是不是爸爸经常坐的车。所以,等我上车后,看到的不仅仅没有爸爸,还有几个陌生恐怖的男人。我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遭遇到了什么。我挣扎着,哭闹着,可他们绑住了我的手脚,还堵住了我的嘴巴,将我带到了一个漆黑的仓库里。我被绑架了,因为我的任性,也因为我爸爸的有钱。我听着他们给爸爸打电话,他们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可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的是,他们要的还不够多,我值得更高的价,我在我爸爸心里应该是无价之宝,比那些臭女人要重要得多。爸爸果然答应了他们的要价,还恳求他们不要伤害我。那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所谓的伤害,不过只是些皮肉伤。”
&esp;&esp;话,说到这里,夜晚歌似乎微微抖了抖,那样轻的动作,却还是让东方阎感受到了,他拧着眉,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模样,可他却突然想要抱紧她,狠狠地抱紧。
&esp;&esp;“是的,也许,那些就是皮肉伤,可是,当那个蒙面的男人,开始扒我的衣服,亲吻我的身体的时候,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我还不懂他在做什么,可是,他的动作,他的呼吸,让我觉得从心里恶心到了嘴里。我开始害怕地大哭,求他不要那样,可我哭的越大声,他的动作就越放肆。终于,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可我还是在求他,他蹲了下来,告诉我会好好对我,不会伤害我。我天真的信了,可他却猛地扯下了我的裙子。那一刻,我痛得浑身都在发抖,那种感觉,是我一辈子的阴影,他在我身上折腾,任凭我的身体不停地留着血,很痛,所以,我已经哭不出声音。只能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直到他心满意足地离去。”
&esp;&esp;“没有人帮我穿衣服,也没有人帮我找个东西挡一挡身体。我就那样被扔在黑屋子里,过了多久我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回来侵犯我一次。我以为这已经是最恐怖的噩梦了,可是没有想到我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终结,后来他又带了十几个男人进来,那些男人都是禽兽,我记得很清楚,最后一个男人结束的时候,爸爸终于提着钱过来了,从那些男人的眼中,我读懂了两个信息,一个是同情,一个是可怜。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可怜,我需要的,是将这些畜生,全部都枪毙,枪毙……”
&esp;&esp;她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平静而清晰,只是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点点,一滴滴,全都落在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