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得了什么准许一般,程稚心心满意足地吁了一口气,开始从最近的几件小事开始讲,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抱怨护士站新开的实习医生扎针技术不过关,曾两次找不到自己的血管……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开始诉说自己最近的诸多不顺,说到最后,自己也说的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纯粹是想到了什么抱怨什么,强烈希望得到季璟然的回应。
但是无论她说得再多,季璟然也没有张口说话,至始至终紧紧抿着唇,平直的弧度看不出一丝微笑的痕迹,和平常那个脸上总挂着笑容四处晃荡的季璟然颇为不符。
这样的璟然,好像是已经死掉了。
程稚心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看他还没有睁眼的征兆,却还是自欺欺人的问:“你听到我说话了,对不对?”
季璟然紧闭着唇,依旧毫无动静。
程稚心垂眸,失望地叹了口气,把季璟然的手放了回去,认真地掖好了被角,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念叨。
她大概是念叨了挺久的,就连孟星河在门口看了她向季璟然哭诉了多久她都不知道,直到门被做完手术的孟星河推开。
孟星河深吸了一口气,才试探着开口:“小心?”
程稚心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把所有哽咽的欲望都压入了胸口,但一开口声音还是沙哑:“你、你做完手术了?”
“嗯。”孟星河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稍微调节好情绪,牵强地扬了扬嘴角:“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就来看看,她们说你在这。”孟星河沉默了一下,上前轻轻地拍打着程稚心的肩膀,“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没事。”程稚心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通红的眼睛暴露在孟星河的视线之下,捏了捏酸涩的鼻子。
孟星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近来过的定然是不顺心的,我都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我好歹可以和你分担分担。”
程稚心又挂起了一个牵强的笑容:“谢谢,我也没什么特别委屈的,就是吃饱了没事做,来伤春悲秋一下,没什么的,别担心。你这医生做的真尽责。”
孟星河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程稚心的头,控制不住地说:“你为什么总是不能理解我呢?我对你远远不止是医者之心……你真的不能理解还是……”
“?”程稚心听不到他近乎是喃喃自语的告白,满脸好脾气地问,“你在说什么?”
孟星河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咬了咬牙,心里一横,做出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他用力地拧住了程稚心的肩膀,眼神认真到让人害怕:“程稚心,我有话对你说。”
毕竟这么多年的默契,程稚心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孟星河状态不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接下来的话是关于自己的,只替对方担忧:“怎么了?
”
“可能你一直把我当哥哥,但是我……”
孟星河本是想多说一些的,可如今对上程稚心担忧的目光,不知心里哪个点被戳到,他硬是省略了中间的长篇大论,直接道:“我喜欢你!”
“……你在开什么玩笑?”程稚心被孟星河突如其来的这一个手笔给弄懵了,直接僵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瞪着对面的人。
孟星河该是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告白,耳廓稍微一红,又梗起了脖子,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程稚心。”
程稚心眨了眨眼睛,仿佛在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出现幻觉,在孟星河要开口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她举起手堪堪阻止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停,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了。”
孟星河的满腔热血就像被迎头豁了一盆冷水似得,一瞬间就明白了程稚心的弦外之音。
如果程稚心选择接受,如果她对自己真的有男女之情,就不应该这么冷静,脸连红都未曾红一分。
孟星河觉得这场景莫名荒诞,在电视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狗血场景,就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他还是主角。
程稚心沉默着寻找着具有说服力的说辞,半晌才继续道:“说实话,我不能接受,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并且我觉得那样挺好的。”
孟星河带着三分希翼地说:“可、可是我们也可以不是啊,你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需要一个不会让你等待不会让你受伤的人,而我喜欢你,我们完全可以试一试。”
“不可以。”程稚心面色异常冷静,推开孟星河桎梏在自己肩膀的双手,又坚定地摇头,“我们不可以,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