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总和敌人订约不过两个时辰,自家便先违反。dangkanshu对方本来有话可说,何况这三个怪物一向各做各,师兄弟三人合在一起,自往自来,从不与人合流,始终也未败过。只一成仇,或是被他看中,除和他拼命外无理可讲,说什么他也不听。
张家把自己当成祖宗和保全身家的福星,要是有人上门来寻晦气,不问对付主人或是对付自己,均无袖手旁观之理。自己如不在场,那班饭桶武师只要事前嘱咐,样样退让,没有自己这个目标要好得多。如在张家,被对头知道,事便难料。只一叫阵,不出去不行。如与对敌,凭自己的本领一对一,虽占不到上风,还不至于像三凶两怪那样惨败。像这样本领高强的强敌,休说以一敌三,只有两个轮流交手,还无须乎两三个打一个,十九便非吃亏不可。这次虽说还报昔年人情,帮了张家大忙,其实当时也得到许多好处和一个心爱的女人,便是将来利用之处也不在少,金钱上的通融先就有求必应,真比抢人还要方便。先朝主人说过许多大话,前后相隔不满一日,如真被人打败,如何有脸再住下去,因此才在附近人家暂避,没料到主人这等荒唐,竟将这些最著名的凶贼当成上客,接到家中款待。对头均有惊人本领,照他前后所为,这二十五六个凶人在玉泉崖全数除去并非难事,他将为首最厉害的几个凶人杀死,有的打成残废,偏又留下六个本领较差和刚出道不久的,用心实是难测。方才索性走远也好,偏又贪图近便,一旦发生变故,断无装逘之理。
老贼先悔平日性懒,专贪舒服,遇事巧使别人,不是万不得已决不轻动,才有此失。
表面上还不能露出,正在发愁,跟着连听两次人报,那三个怪人在请客的武师未到以前早就失踪,一直无人再见。最后忽有一土人由新集赶来,说在途中与这三人相遇,内一戴大斗笠的矮胖子将其喊住,令往张家带话,说他弟兄本是无心路过,因恨群贼欺侮土人,玉泉崖洞又是他师侄和好友铁笛子常时往来之所,不愿被这伙狗强盗占据,这才动手,给群贼一个教训,与苏、李二贼无干,不必害怕,藏头缩尾。并说,凭苏、李二贼和黑老恐非铁笛子的对手,最好多约几个老狗强盗帮忙,不管胜败,到底打起来热闹一点,旁观的人看了也有趣味。你们双方既已订好约会,他三人看打架的心盛,本就不便多管闲事,何况铁笛子是他们老大哥,群贼无异网中之鱼,当然越多越好。如因他弟兄三人吓退,便是破人买卖,对不起朋友,再要漏掉几个,这类狗贼都和狐狸一样,比兔崽子还灵,再想除他岂不麻烦?如此非到重阳节决不和他们为难,就是到了动手之日,他们也只看个笑话,人不犯他,他也不会犯人。再说一个铁笛子便够群贼受的,也用不着他们再出手。人家朋友多,赶来凑趣的人多少总有几个,打落水狗的事一向不做,转告苏贼只管放心等语。
那土人年纪颇轻,家在新集,常往张庄交易土产,不是张家长工,年轻气壮,又经对方指教,急匆匆赶来,进门说了一大套,非但照实奉上,直言无隐,并还照对方所教口气,强盗狗贼不离口,一句也未走样。张家这班看门的恶奴虽因对方是个土人,心存轻视,方要喝骂,不料来人早已料到,几句话便将恶奴唬住,想起苏贼行时警告,业已气馁,不敢发作。旁边恰有一武师得信赶来,一听便知有异人能手在暗中主使,否则区区一个土人,不会这样大胆,稍一倚势欺人,马上便是一场大的乱子,好在事不关己,骂的是别人,竟任其畅所欲言,从容而去。苏贼闻言,虽觉对头欺人太甚,但照此情势,回去决可无事,反而心定许多,表面装着气愤,借口回去查问,以防对头来此扰闹,无人能敌。立时起身回到张家,先想挖苦群贼,后想自家前途胜败吉凶也自难料,多不好也是自己一面的朋友,终比仇敌要好得多,何况内中两人与老怪物林飕有交,丢此大人,定必恨毒,正好乘机利用,由这两个无知少年身上,将那洗手多年的老怪物激引出来,增加自家实力,再由这班贼党身上引出别的能手,到时既可助威,又免为了几句刻薄话树敌结怨,岂非两全其美?念头一转,便在同病相怜之下与群贼结成一党,互相密计,多请能人相助不提。
十五 溪山真如画 月夜舞金轮
这一面,姜飞和万山听老汉说完经过,天色业已黄昏。因各种用具饮食之物早由万山夫妇运往玉泉崖,来时王妻、旺子正在打扫后洞,准备觅地生火,万山回家,一半是取那些未运完的东西,一半想向老父禀告前事。老汉见一切齐备,自己特意做的几样熟菜鸡肉之类均早制好,连酒制成一担,万芳、旺子没有同回,姜飞忙着回去,方才又来一土人,说棘门三侠令其转告,今夜也许有客来访,须备一点食物,免得临时无法接待等语,心疑沈鸿、樊茵,万英、杜霜虹两对夫妇中有人寻去。姜飞说:”玉泉崖形势险恶,群贼虽被棘门三侠惨败,避往张家养伤,是否另约能手前往扰闹却是难料。万芳等三人势单,旺子本领更差,急于赶回。”老汉便未强留,仍由万山以后辈之礼坚持挑担,还多了一份铺盖,同往玉泉崖赶去。
到时天已入夜,万芳和王妻唐文燕也颇投机,早就在崖下寻好地方,将火生起,打扫干净,共收拾出三间石室,就山石上铺好被褥,只等二人回来同吃夜饭,老汉父子所备酒食甚是丰盛,万芳、文燕均善烹调,除原有菜肴外,又在当地采了两样野菜炒好,味甚鲜美。姜氏夫妻虽然也饮几杯,并非特嗜,有无均可。因是一路风尘,从昨夜起便在雨中跋涉,未免劳顿,见瀑布旁有一水潭,水甚清深,天气也还不冷,又有点饿,便把酒全留给铁笛子,饱餐之后稍微歇息,轮流往瀑布旁边洗了个澡,同往崖顶赏月。
万芳见月色甚好,一时乘兴,想要传授万山等三人武艺。姜飞笑说:”这地方不好,这几件兵器都是明光耀眼,映着月华老远都能望见,我们虽然不怕贼党寻来,终是讨厌。
我们又不一定终日在家,休看地势隐僻,人家只要拿定我们住在这里,仍可寻到,何苦多事!再说今日大家业已劳累,不如在此坐上一会,早点安眠,明日早起多用点功也是一样,何苦把这大好的清风明月错过,还要惹事呢!”万芳笑道:”照你这样胆小,寸步难行了。我们所居崖洞深藏壑岸之下,外有藤蔓、苔藓遮蔽,由上望下,连洞前那一厌条落脚之处都看不出。别的尚可将就,每日饭总不能不吃,方才我们生火时,那炊烟袅袅上升,怎么也无法消灭,敌人如由山口走来,有崖角挡住,还看不见,要是由梧桐冈侧面山径走过,老远便可看出,人家只照炊烟来处一寻便可寻到,哪里怕得了这许多呢!”
万山夫妇同说:”桐梧冈旁边山路虽通着两处山村,都是荒凉穷苦之地,有一大市集,相隔有五十里,除却偶然有几个抄近路的土人空身往来而外,外人走不到这里,并且洞在下面,炊烟升到上面不会甚高,这一带山风甚大,不等冒出地面早被吹散。方才乃是事情凑巧,一则大雨之后,那些柴枝业已湿透,烧的又是本山特产的油桐,这类树枝虽极经烧,油性甚重,烟子最多,稍微粗点的新枝发烟更浓,风吹不散。天气一晴,我们专寻那些无烟的枯枝来烧,炊烟决不会冒到上面,二位师叔不必在意。”万芳笑道:
”我才不怕呢,本来闲得无事,如有贼党来此讨厌,再好没有。方才那土人说,今夜有人来寻我们,也不知是敌是友,你看碧霄万里,明月当空,照得这雨后山林清明如昼,这好风月佳景乐得享受,谁耐烦老早钻进那暗无天日的崖洞里面去睡,正好多赏玩些时,就便传点武功多好。你姜师叔就是这个脾气,他要睡只管请,我来传授你们便了。”
万山夫妇到底年长,不知这一双患难恩爱夫妻虽然年已半百,情感仍是那么亲密,人又长得年轻,都有一点童心,争论拌嘴乃是常事,惟恐姜飞长路劳倦,想要早睡,方说:”二位师叔连日不曾睡好,坐上一会回洞安息,明早传授也是一样。”旺子一心一意想学本领,年幼天真,心直口快,出时早将兵刃暗器全数带上,不等万山说完,便抢口说道:”我看二位师叔精神甚好,内功真高的人不会疲倦,我照日里所传练上一会,先请万师叔指教,看对不对如何?”万芳笑道:”我早知你这小猴儿心急,要学都学,不能专教你一个。先不要忙,眼前用不着你们迎敌,冒失上场只有吃亏受害,于事无补。
最好乘此机会先传你们内家功夫,把根基扎好,再学别的容易得多,省得我们停留日子不多,他夫妻不能跟去,学上一些皮毛并无用处,你也可以长点功力,日里所传口诀你已记得,到了无事之时自家练习好了。”
旺子立时乘机求道:”好师叔,你那两柄如意锁心轮实在爱人,方才杀贼时我看出它的妙用,心爱已极。我也明知这类兵器没处寻找,但是既有此物,终可仿造,并且双轮合用好处更多,想求二位师叔连三折钩连枪一同传授,再画一张图样,将来长大,遇到机会再托好手打造,就寻不到精金寒铁,没有二位师叔的好,如用纯钢打造,一样也能运用,好在二位师叔暂时不走,你老人家多开点恩,传授我吧。”万芳还未开口,姜飞笑说:”此子真个勇于上进,所说也颇有理,花明恩师虽有遗命,这件兵器十分厉害,不许轻易传人,好在旺子乃铁师兄的得意门人,他既这等喜爱,姑且传授,将来遇见良工,用纯钢打造一副,虽比原来要差得多,比别的兵器总要强些。”万芳方想说:”纯钢打造并非不可,此是恩师秘传独门兵器,多厉害的宝刀宝剑不能损伤分毫,如用纯钢打造,一个不巧,遇见强敌将它斩断,岂不损失这兵器的多年威望?”话到口边,还未出口,旺子一听姜飞口风甚好,早就心花怒放,笑说:”我去拿来。”便连纵带跳往崖下赶去。
姜、万二侠自离师门从未落过下风,本领也实真高,因嫌身带兵器累赘,一到洞中,便连包裹相继解下,放在一旁,出时见那崖洞地势隐僻,崖顶居高临下,环着山脚又有一圈空地,最近的树林相隔也有多半里,外人来此隔老远便可看出他的动静,身边只带着一口宝剑,除旺子学武心切,是他所有全数带上而外,余均放在洞内。万芳见旺子这等情热,忽然心中一动,便未开口,立在崖上四面一看,月华如水,到处光明,满地清阴,静荡荡的,休说是人,连野兽也见不到一个,看了一圈重又归坐。
姜、王两对夫妇本坐在松下盘石之上,虽是崖顶高处,因其面对瀑布,左右两面看出老远,身后一面却被那两株老松和一块崖石遮住。万芳原因当夜有人要来,不知是敌是友,棘门三侠一是哑巴,一是性情谨厚,静如处女,轻易不大开口,只大侠铁蕉僧癞和尚对友情热,欢喜多事,也最刁钻古怪,喜开玩笑。就许来者是个强敌都不一定,自家虽然不怕,好些应用之物均未带在身旁,崖洞虽极隐僻,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真是沈氏夫妻和哥哥嫂嫂有人来此,事前业已得信,无须派人先来通知,越想越觉来人未必是什么至交好友,想起那对锁心轮关系重要,不应如此疏忽,心念一动,由不得又起身转了两圈,看出到处清静,旺子业已往取锁心轮,恐姜飞笑她多疑,也未向众明言。
刚一归坐,忽听鸦群飞鸣之声,相隔颇远,崖上四人何等机警,姜氏夫妇更是久经大敌的剑侠中人,知道此时空山寂寥,风声水声之外别无动静,忽有乌鸦飞呜,立生疑心,同时起立。赶往崖口一看,一群乌鸦刚由侧面树林中飞鸣而起,往另一面树林中投去,料有原因,否则这等幽静月夜,山中禽鸟业已归巢,决不会突然惊起。姜飞方问万山,得知鸦飞之处在梧桐冈侧面,有一小径与来路山口相通,但不好走,大雨之后越加险滑难行,忽然想起锁心轮忘了带上,心中一动,”噫”了一声。正要转身,旺子已满面笑容如飞跑上,姜、万二人见他双手拿着锁心轮,笑容满面急驰而来,一面将他止住,悄告万山夫妇:”鸦鸣可疑,我们在此望月,容易被人看破,还是隐身暗处,多留点神,且看这位癞师兄所说来人是谁。如见生人,就是遇上也作不知,暗中打一招呼好了。”
万山夫妇本觉那鸦群飞鸣奇怪,忙即应诺,分头隐向崖旁暗中窥探。旺子满腹高兴,想学锁心轮,不料下面鸦呜可疑,有了动静,暂时还不能学,只得把双轮交过。
万芳见丈夫全副心神注定侧面,知其近年格外谨细,因见惊鸦生疑,正在暗中戒备,笑说:”二弟,你近来怎的比前些年还要胆怯多疑,这有什么相干,贼党如来,只有送死,要是朋友来访,月下谈心再好没有。方才还说锁心轮没在身边,万一敌人知道这里地理,偷偷掩来许多可虑,恐有失落,如今业已取来,下余全不相于,要你这样小心作什?上下相隔这高,又只两面可上,不等近前早已看破,人影还未见到,你先紧张起来,多么小气?人家旺子热心热肠想学本领,也不教他几句。”
姜飞答道:”芳姊,你不知道,我先听说癞师兄命人带信,也只当是二位大哥大嫂,没想到别的。后来被你提醒,这才想起先在新集听说,大哥大嫂们多半赶往天水,共总这点时候,当夜决赶不回来。就算是他四位之中有人要来,自家弟兄,也用不着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