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璋觉得她过于配合了些。但不管怎样,她配合些总比闹起来好。今日这般日子,宾客满座,她安分些实在是再好也不过了。
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问她道:“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
于寒舟饿了,就老实点头:“嗯。”
贺文璋便微微扬起声音,唤道:“来人。”
待伺候的下人进来,贺文璋便嘱咐道:“取些饭菜来。”
其实按照婚礼的流程,新娘子此时是不能吃东西的,新郎官也不该在喜房里坐着。但是贺文璋这样的身体情况,还讲究什么呢?
他能活着娶个媳妇,就是侯夫人最大的宽慰了。一应俗礼,她大手一挥,能免的都免了。
而贺文璋原本不想要这门婚事。安家小姐想不通,非要嫁给他这个病秧子,拒了就是了,他不愿祸害别人。但是侯夫人有不同的看法,长子十九岁了,按照老大夫的话,这可能就是他最后一年了,她很想给他娶个妻子,让他成个家。
就算死了,他也是在世上周周全全的走了一遭,才离世的。日后给他过继个孩子,他也算是有妻有子的人了。只不过,贺文璋一直不愿意,而侯夫人看了许多人家,她看得上的没有愿意嫁过来的,这才拖到了如今。
好不容易有个安家小姐要嫁,侯夫人如同盯着猎物的母狼,咬住就往窝里拖。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下人们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将手里的饭菜迅速摆满了桌子。其余下人都退下了,只两名看起来干练的丫鬟留下来,等待伺候贺文璋用饭。
贺文璋不觉着饿,而且他用什么、何时用,都是有讲究的。因此就看向于寒舟,问道:“你的陪嫁丫鬟呢?”
他的意思是,他是不吃的,也不要人伺候。她如果要人伺候,是用自己的陪嫁丫鬟,还是留下来的这两个?
“不必伺候。”于寒舟看向留在桌边的两人,挥了挥手,“退下吧。”
两个丫鬟看了贺文璋一眼,见贺文璋点了头,便福了福身,退下了。
侯夫人吩咐过,谁也不许惹了大奶奶生气,叫她们都机灵着点。于是,于寒舟吩咐什么,她们都听着。且低眉顺眼,极为柔顺的模样。
于寒舟由衷觉得,这门亲事当真不错。
她站起身来,也不要人伺候,甚至不用坐在梳妆台前,纤白如葱的两只手在头上摆弄几下,凤冠便拆下来,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般垂落。
她捡了根簪子,随手一挽,露出一张小巧白皙的脸孔。
贺文璋微微睁大眼睛。他在她站起来后,就想到应该叫丫鬟把她的凤冠卸了,才好用饭。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就看见了这样一手。
“嗯,你……”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不显得失礼。犹豫中,就见于寒舟已经直直朝着桌边走去了。顿了顿,他闭上口,也走过去坐下。
纵然他不吃,但是陪她一起坐着才不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