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裙裳。
魏四小姐好玩地瞧她一举一动,茶盏端到唇边小口慢饮,不动声色压下喉咙被火撩起的燥。
“我跟你。”
郁枝硬着头皮道:“但不能白白跟你。”
“当然。”四小姐对喜欢的人或物素来大方,瑞凤眼含笑:“你要什么?”
“我要我和阿娘好好的,要阿娘眼睛复明,还要一个重获自由的期限。”
郁枝一鼓作气,柳叶眼细长有神:“常言道‘娶妻娶贤,纳妾纳颜’,十年后我年老色衰,到那时四小姐不见得还会喜欢,还望允我自由放我与阿娘一家团聚,自去谋生。”
“十年?”
“对!”
前者好说,至于后者……
魏平奚淡声道:“十年,期限定得太死了,从来只有我玩腻了不要的,绝没有主动从我手心逃走的,放不放你,我说了算,什么时候放,还是我说了算。
“我答应治好你阿娘的眼睛,你肯做我的人,那么除我以外没人能欺负你们母女。
“你哄我开心,供我取乐,陪我解闷,等哪天我腻味了,再送你银子好聚好散。
“若一辈子都不觉腻味,你得陪我一辈子。你道如何?”
那句“腻味”刺得郁枝心口发疼,一股为人做妾的羞辱感扑面而来,她脸色发白,而四小姐眸光坦荡。
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郁枝难过极了。
仿佛一念之间前世邀请她同桌进食的好心恩人一去不复返。
恩人临走时还摸她头来着……
她咬紧牙关,心倔强地劝她不要同意,嘴却张开,发出艰涩的回应。
“阿娘毕生心愿是盼我嫁予良人为妻,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瞒着她,别让她知道我是给人为妾?”
“好……”
四小姐明眸灿笑:“怎么又哭起来了?”
她把玩美人柔嫩的指尖,郁枝身子颤了颤,忍泪道:“你一定要说话算数,要不然……”
“不然怎样?”
郁枝哽咽,泪珠啪地碎在衣襟:“要不然我做鬼也会缠着你。”
魏平奚笑得眉眼弯弯:“我以我魏家四小姐的身份起誓,绝不骗你,倘有一字不实,教我来生做猪做狗,入畜生道。”
她话说得笃定狠决,离开别院走在回医馆的路上,郁枝哭成泪人。
从今起,她是四小姐的漂亮花瓶,是一件玩意,是把玩手上的物件。
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报答前世恩人的恩情了。
翡翠在门口驻足片刻,转身回到别院。
“回小姐,郁姑娘走了,是哭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