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过后,看着神情凄苦的英儿,却突然道:“你以为我要和你家小姐提亲?”
他纵声大笑,指着英儿道:“这糊涂丫头!我与你家小姐,一见面就争辩不休,跟两只乌眼鸡一般,你道我很喜欢娶只河东狮回家么。”
英儿看他叉腰大笑的模样,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欢喜。被他取笑,便只是喃喃道:“适才听你说要提亲,难不成是别人?”
她眨巴着双眼,奇道:“你喜欢别家的小姐?那怎么没事就往咱们家跑?这真奇了,没有听人说过呀。”
张守仁只觉得哭笑不得,呆了半响过后,方才气道:“你好好想一下。我没事爱往你家跑,又不中意你家小姐,那我是为了什么?”
英儿呆道:“那你是为何?我家没有别的小姐了啊。”
张守仁只觉得自己鼻子也气的歪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子,聪明时却也是机灵的紧,笨起来,却也是无可救药。
他原本也是很难开口,此时不比后世,除非是特定的场合和地点,男女之间公然示爱的,却也很少。虽然不似理学昌盛后的明清,男女之防甚重,由男女自己解决恋爱问题的,却还是有些骇人听闻。
只是想到就要提亲,而对方绝无拒绝的道理。他便微微一笑,禁不住向对方道:“傻丫头,我要提亲的人,我一直亲近的人,我喜欢中意的人,可不就是你么。”
此语一出,不但是英儿听的呆了,当场脸红过耳,答不出话来,便是张守仁自己,百万军中冲入杀出的人,却也是呆立当场,手足无措。
良久过后,他才回过神来,又道:“我今日就决意向你家老爷提亲,你可愿意?”
本来象英儿的这种身份地位,绝没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若是没有张守仁提亲,将来必定是王播某日一高兴,看某个男仆顺眼,就手儿就把英儿或红儿之类的奴婢赏了给他。
又或是王怡出嫁时,她做为陪房丫鬟,一起嫁到男家。或是做妾,或是将来由男主人再随意配给家里的奴仆小子,如此这般,便也过了一生。
此时张守仁以魏王、节度使的身份,竟向她这个小丫头求亲。就王播的角度来说,漫说是英儿,就是他的女儿王怡,也自然是满口答应,绝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即使没有这些规矩,求亲时自然也不需要询问英儿的意见。张守仁原也不好意思,此时既然已经言明,却不妨问上一下,看看对方是如何的想法。
英儿却哪里能答的出话来。虽然心里隐隐约约也想过此事,却也知道自己是白日做梦。对她来说,张守仁娶王怡时,能顺手将自己纳为妾侍,已经是她的福份了。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对方竟果真向自己这样身份的奴婢郑重地求亲。
她呆呆的站了半天,脸色由红到白,再由白到红,当真是心情跌荡起伏,惶乱之极。
待回过神来,看到张守仁笑吟吟看向自己,却突然想到一件极可怕的事。不由得道:“魏王,不要拿这种来和奴婢说笑。”
“大丈夫不出戏言,你几时看我说笑过,更何况是这种事。”
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三)
对方如此斩钉截铁,英儿已经信实了几分。想到上次替他缝衣时,他那种怜爱喜欢的眼神,心里也是明白,对方早就喜欢自己,一直往王府跑,却是为了接近自己。
正在欢喜之际,却又听张守仁道:“我是个贫家小子,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啥的。若不是走了运,成了什么魏王大帅,我现下只是个没父没母,吃上顿没下顿的穷当兵的,只怕你还看不上我呢。”
英儿急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大英雄,大豪杰,怎么是走运才当的魏王。况且,你人这么好,就算不是大帅,魏王,我也欢喜。”
她急切之间,却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一时间,羞不可抑。
见张守仁面露狂喜之色,却显是发自内心。她心中欢喜,只觉得浑身热的就要化去,忍不住又向张守仁道:“我先走了,适才你说的事,我极是愿意。”
她毕竟也不是寻常没见识的女子,此时竟当面应了张守仁所请。说罢,便自己用双手捂住脸庞,急步跑开。
张守仁心中欢喜不禁,看着她跑的远了,只觉得心中愉悦之极。他年纪也是很大,在这个时代,象他这样年纪的人,早就妻妾满堂,小孩都生了几个了。军人报国,也有迟婚的,象他这样年纪没有成家的,特别是身处这样高位,底下数十万将士眼看着大帅没有可继承家业的人,却又不是寻常人那般的可以只对自己负责就可以了。
如今此事已妥,娶的又是自己喜欢的那种温柔娴型的女子,虽然相貌并不出众,却也是再无遗憾了。
他一个人信步而行,过不多时,便进得院门,绕过一个小小花园,便看到一座三进的小小院落。
院门处,那王播与王浩父子,却正在等候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