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郡王当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不该说这个话,恰恰相反,他太认为应该由自己来提醒公孙佳了。婚姻可不是两家女人能决定的事啊!那得是当家人干的正经事!公孙佳是当家人,那他这个王府的……呃,名义上的当家人,就该提醒晚辈。
他是这么个逻辑。
见公孙佳好像没反应过来,延安郡王叹了口气:“要上心呐!别的都能忘,这传宗接代的事儿怎么能够疏忽呢?”
“呃……您说的是。”公孙佳不知道回答什么具体的内容含糊着给他带过去了。延安郡王提醒一回,认为公孙佳是个明白人,也就不再多言,安心去过他的退休生活去了。
公孙佳回到京城的时候已是秋天,妹妹一蹿一蹦地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在想:这熊孩子,一准儿想着要去打猎了!真是闲不住!得空就要玩儿。
现在一经提醒才发现,这都要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被个熊孩子给催老了!
更要命的是,妹妹的丈夫不是很好找。公孙佳与元铮也不是没有讨论过这件事儿,以公孙佳的经验,从小养一个童养婿是个不错的选择,打小养着,品性也熟悉、生活习惯也能合拍,刚好看对眼了就省事儿。有什么问题能够及时发现、及时更换人选。
十分惋惜的是,打从元铮那一批开始她就养了无数的“义子”,也就给自己养出来一个元铮,后来再也没能给妹妹养出一个合意的人来。她立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得长得好看。这要拿元铮当个标杆吧,那就没几个人能称得上好看。
当然也不能是绣花枕头,孩子有个傻子爹,脑子多半也不会聪明。让妹妹跟个傻子过日子,公孙佳得怄死!
既聪明又好看,还得能干!还不能跟自己家不是一条心。哦!对了,家族还不能难缠,关键是他得入赘!
赵司翰不肯轻易让女儿和外甥女离婚时说的话,就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他说的居然是有一点道理的。合适婚姻的选择面一直都很窄!
这不是邪了门儿了么?
公孙佳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打发妹妹去外面应酬干活,自己与元铮关起门来认真讨论此事:“往年她还小,可以说不急。现在一年大似一年了,总不能太晚。”元铮微微皱眉:“她今年也不算大!我问过林德平了,年纪太小对身体不好!”
他说了很长一串关于女孩子不能早早就被拐早的理论,其中一条打动了公孙佳:“她永远不会没有男人追求,她又大大咧咧的一副没开窍的样子,硬凑,必有一个要倒霉。且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何必急在一时?顺其自然尚且会吃苦头,强扭到一起岂不更糟?”
是啊,熊孩子心大,那是得当爹娘的再给她养一养。妹妹心里对利弊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一点公孙佳能够确定,不然她早就去拼第二个了。但是对感情,这孩子确实不开窍。这事儿公孙佳也有责任,她对女儿的情感教育几乎是放养,她倒不限制,但也没什么引导。又把女儿这脾气养得很大,突然给妹妹空降个丈夫?恐怕真要出点事儿。
公孙佳道:“反正在花季,放出去让她自己招蜂引蝶吧,咱们勤扑着点儿就行了。最后剩下谁就是谁吧!”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剩下的就一定得是最强的,她就负责把女儿养强了就行。
元铮觉得这样好像还是有风险,不过总比现在就把女儿蒙眼招婿了强,于是说:“也好。总要两情相悦才好,对吧?”
公孙佳点点头:“那是。”
元铮轻快地道:“今年天时不错,咱们一家又都在京师,可要好好过一个年。”他已经计划好了,边境今年也算暂时安稳了他也不用再出镇了,就安心在京城过年,顺便也看一看能不能找到女婿。他们家这母女俩在婚事上都是心大,她们对感情的需求都不太浓烈,婚姻于她们可有可无,甚至不愿意要婚姻束缚。指望妹妹自己找个人回来,她哪天回来告诉家里她杀人了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公孙佳也笑了:“这日子可算好了些,外婆年纪大了,阿娘走不开,我也不想再挪动啦。”
两人相视一笑,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这一年从秋至冬,不止他们,朝野内外也都充满了信心——今年灾情不大,这么大的国家有点小灾其实是比较正常的,没有大灾就能应付得来。
章硕心情也舒畅了,罪己诏一下,对他不好的议论少了许多,加上年景不错,他也渐渐有了些起色,所恨者仍是没有生出个儿子来。不过这一年的新年,京城各处的鞭炮声就没有断过,人人都希望能够驱散邪祟,来年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