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一大早醒来到耳房看过孩儿们之后便去饭堂寻陆绎。昨晚他告诉她今日休沐要给她一个惊喜。今夏一直惦记这事,可是到了饭堂连人的影子亦没见到,心下暗忖:指不定北镇抚司又有了什么紧急事,看来今日什么都没有喽!
如此想着,连桌上的豆浆肉饼都不香了,勉强吃几口。
林菱见状嘱咐道:“出了月子身子也得养好,若真吃不下,喝些汤也可!我与袁大姐也得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今已是做母亲的人了,凡事切莫任性。”
袁母与林菱点头,孩子满月,二人也要回善医堂和豆腐铺了,豆腐铺有佣人打理倒还好,善医堂已有近两个月未开张,只有丐叔陆府善医堂来回跑照看着。
今夏想想也对,她要养好身子日后好去当值办差!遂喝下一大海碗排骨汤,百无聊赖的向主卧走去,却见主院的桃花开了。
今夏走上前站在树下凝神,今夏记得几日前才刚刚冒出小芽,现下便开得这般如火如荼,想起那年在扬州与大人一起在桃花树下吃虾饺面,那时不懂,现下想想,那时大人从容不迫的背后应是隐藏着一颗悸动的心,而自己手握桃花给他看时,心底又何曾不充满异样?嗯……那还是第一次与大人一同吃饭呢!
去年桃花开时,与大人一同再下扬州前,大人说来年定要在这桃树下吃虾饺面,不知这人可还记得?今夏折下一枝桃花,在手中把玩,哎……算了,大人那么忙,哪能记得这么多……遂又笑去,嘿嘿,大人不记得我记得呀!换我给大人惊喜吧!“虾饺面”!今晚便安排厨房做这个……
今夏来了兴致,匆匆回到房间,将折来的桃花插入续上水的花瓶,又给自己上了妆,还在额头画上花钿,换上水粉与清白碎花相叠的纱衣、罗裙,玫红色的丝带在腰间系一个蝴蝶结。
今夏收拾妥当,又命人将琳琅搬出,放在桃花树下。那年自己第一次到陆府给大人送衣服要手铳,便见到这琳琅;去岁江城,穆老家的桃树下,穆老、大人相继弹桃夭……
往事历历在目,今夏拨动琴弦如梦似幻,桃树闻声愈发抖擞,桃花闻声愈显嫣然;清风闻声徐徐徜徉,落红闻声悠悠飘舞……
陆绎大步走进陆府,忠伯见陆绎用平板马车,拉来两株梧桐树苗,急忙唤来两个年轻力壮的仆人往府里搬。
陆绎心下甚美,暗忖,今夏见了这树苗定是开心。她想种树,也是想看着小树与逵儿、遇儿一起长大……自己亦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姑娘倒是心细,且很是有想法。
走着走着,陆绎慢下了脚步,熟悉的琴音渺渺飘来,陆绎的嘴角荡起笑意……
循声而去,刚一踏进主院,便见桃树下盛开的柔媚粉桃,正轻抹慢挑地抚着琳琅……陆绎渐渐靠近,直至站到今夏身旁,专注地看着眼前美景,聆听着悦心悦耳的琴音。
那额上的花钿,陆绎初以为是桃花沾染,细看却是精致妆容,这姑娘原本清新俏丽,这一打扮起来明艳楚楚动人心魄。陆绎乐在其中花与人,景与音萦绕在心头,不忍摧破。
琴声渐歇,今夏抬眸看向陆绎悄然颜笑,陆绎也翘起嘴角,却无人说话,静谧的氛围在这一刻刚刚好。
主院门口,两个扛着树苗的仆人,亦呆立着,许久才缓过神来,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树苗要放在何处,又不敢出言询问,因为他家大人,尚沉浸在美景妙音中痴痴不语……
今夏被陆绎看得有些赧然,睫羽轻闪间瞥见,扛着树苗的两个立在门口仆人,轻轻拽一下陆绎的袍袖,道:“大人,树苗这么快便寻得了?!”
“嗯!”陆绎这才回眸对仆人道,“放在墙角吧!
今夏提起裙摆便向树苗跑去,完全没了刚刚弹琴时的优雅与恬静,整个一上蹿下跳的小兔子,陆绎连忙跟上,“慢些走,急什么?”
“大人,这树苗骨架优良,枝条均匀顶芽饱满,未受损伤,若干年后长成大树必定冠幅饱满,树形健壮、优美。”今夏围着树苗走了一圈。
“夫人连这个也懂,倒是出乎为夫的意料!”陆绎来到她身边。
“娘不是告诉过大人,小时候我经常爬树,”今夏挑眉道。
陆绎笑笑,拉着她的手道:“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夫人是如何爬树的。”
“这有何难?”今夏抿抿下唇,“大人,一来是我不好意思,怕被府里的人笑话;二来去年杏子熟的时,我正怀着逵儿遇儿,不然我早爬上前院那棵杏树摘杏子吃了。”
“哈哈……”陆绎大笑道:“那今年杏子熟时,夫人是不是会爬上去摘杏子吃!”
“嘿嘿……”
路过的下人皆被陆绎的笑声惊到,在这陆府这陆家公子自老夫人过世,何曾这般笑过,一时间陆府的下人好像都听到了他家大公子的笑声,忠伯听到这事,心底愈发敬重今夏,到底是能让公子笑的人,这个姑娘确是公子的福星。
“夫人如此精心打扮,又在这桃树下弹琴,可是在等为夫?”陆绎想听好话了。
“没,没,我才没等你。”今夏笑着佯装否认。
“没等我,那等谁呢?难道这陆府还有其他人可以让夫人如此等待?”陆绎心知肚明,却也乐与她逗笑。
“好吧,我承认是在等大人……”今夏晃晃身子,噘起小嘴,“不过我还以为你又去上衙了,以为你忘了昨夜说的要给我惊喜。”
“说了给你惊喜,怎能忘呢!”陆绎伸手拦住姑娘的纤腰,“就像说让你等我,怎能不来呢?
陆绎的手环过今夏的腰,将人代入怀中,忍不住亲了亲嘴角,继续道:“这般快便瘦下来了,夫人记得多吃些,是不是早膳又没好好吃?”
“大人,下人们皆看着呢~,”今夏看看四周慌忙挣开陆绎,“我有好好吃饭,刚刚还喝了一大碗排骨汤。”
“是么?”袁母临走时特意嘱咐了陆绎好好盯着今夏用膳。
“好了大人,我中午一定多吃,大人看着我吃不就好了嘛~”今夏讨好的拉着陆绎的手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