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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右手边那栋别墅里,别墅二楼某间窗户的微光变得明亮,他抬头便能看见二楼那扇被打破玻璃的窗户,有个模糊的影子倒映在窗户框的灯火中。
随即是怒骂声,短暂又急促的响起,别墅其他地方的声控灯都被惊醒,那栋别墅在夜色中亮起了光。
钟夏唤瞥了一眼,并不在意,向钟故园解释:“那是余家的房子,估计是他家小孩儿又在闹脾气。”
“余家那个小少爷,叛逆期挺严重的,经常和他爸吵架,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车子一打转向灯,拐入左边大道。
那栋亮着光的别墅很快就被数株高大的侧柏挡住了,四周又陷入深夜独有的幽静昏暗中。
钟故园收回目光,没有回应钟夏唤的话。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家门口,钟故园解开安全带下车——钟夏唤道:“很晚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钟故园:“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钟夏唤:“……嗯。”
钟夏唤的车子开进夜色之中,车尾灯的光也逐渐被重叠的侧柏枝叶挡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钟故园站在原地,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气,拖着行李箱上前按了门铃。镂空花纹的铁门后面,那栋沉睡的别墅迅速苏醒过来;先是一扇又一扇的窗户亮起,紧接着花园前厅的灯也亮了。
家里雇的帮佣跑了出来,打开大门后接过了钟故园手上的行礼:“故园回来啦?你一个人打车儿回来的啊?”
钟故园往里走,对阿姨露出笑容,丹凤眼微微弯起:“夏唤送我回来的,我回来得太匆忙,把钥匙落在费城的公寓那边了,吵到你了吧?”
阿姨连忙答:“没有的事,我也没睡着。”
钟故园:“我爸妈呢?”
阿姨:“先生留在医院了,这几天都不在家,夫人在楼上睡觉呢。”
钟故园:“枌榆在家吗?”
阿姨:“也在医院呢,上周儿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医生让住院观察几天……明天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两人进到里屋,屋里暖气开得足,桌上两个加湿器正在工作中,慢悠悠往外喷吐着白色气雾。
钟故园脱了外套,阿姨连忙接过将其搭在衣帽架上:“外面怪冷的,今天白天还下雪呢,要不要我去给你煮点热汤?喝了也好睡觉。”
钟故园摇头,顺手关了客厅的大灯,只余下壁灯还微微亮着。
他压低了声音,道:“弄那些怪麻烦的,你去睡吧,我自己收拾一下也去休息了。”
阿姨‘哎’了一声,帮他把衣服拿上三楼。
她还想帮钟故园拎行李箱,钟故园没让,自己拎着往楼上走,脚步声压得很低,怕吵醒他妈妈——阿姨连忙抱着他衣服跟着往上走。
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口,门没锁,钟故园直接推门进去,按开了灯;房间和他离开时还是一样的,摆设基本上都没有挪动过,但是被打扫得很干净。
阿姨帮他把衣服挂到墙壁,正要转身出去——钟故园放下了行李箱,握着自己手腕转了转,忽然开口:“周姨,你知不知道隔壁那家人?姓余的。”
阿姨:“哦,你说余然家啊?知道啊,毕竟是邻居,余然还经常来找枌榆玩儿,两个小孩关系可好了。”
“不是我说,余然他爸爸是真不会养人。把好好的一个小孩儿,养得可可怜怜的——要说男人就是粗心,要是早点娶个老婆回来,肯定也不会这样……”
钟故园揉手腕的动作一停。
等阿姨声音渐小,变成了低语嘟哝的时候,他才开口:“那家小孩和枌榆关系好?”
阿姨低头:“你也知道,枌榆有心脏病,身体不好,平时上五天课有三天要请假的。平时他就一个人呆着,没什么朋友;隔壁余家搬过来之后,他家小孩刚好和枌榆年纪差不多,他爸带着过来串了几次门,关系就好起来了。”
钟故园垂眼,松开自己手腕:“那余然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阿姨提到余然,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是个好孩子,每次来都帮我干活。哎哟,一开始我还怕他弄错,你跟他差不多大的时候,花菜和包菜都分不清楚——那孩子就聪明,什么活儿都干得明明白白,一点也不像那种有钱人家里娇惯出来的……”
说着说着,阿姨连忙打住话题,干笑:“当然,我也不是说你娇惯——”
钟故园笑了笑,两手撑着行李箱,秀丽的眉往下撇,显出几分无奈来。
他道:“没事儿,实话,我确实不太会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