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时,在她身边的,竟也是顾景尧。
就在她恍惚的这短短片刻,那面静静躺在幽暗角落里的色彩斑斓的面具已被顾景尧买下。
那老板娘许是看他长得好看,还脸红地多送出一盒口脂。
他捧着那面具靠近了些,开始细细打量着她。
他的眼型狭长,瞳仁极深,透着一点诡谲的光。
恍若被雾色遮掩的月,在这如霜般清冷的月色之下,掩藏的却又是比日光烈火还炙热的情绪。
裴娇看不懂这种情绪,却有种小动物被盯上那种直觉般的忌惮与莫名的心悸,一种浓烈的劣势感油然而生。
她思索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心中浮现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该不会……
这时眼前一黑,那冰冷的面具被扣在她的面庞上。
她错愕地抬眸,面具后那双明媚澄澈的眼望过来,透着水雾般的柔软。
空中忽然炸开一朵拖着长尾的烟花,清冷的光辉瞬时落下,照亮他昳丽幽深的眉眼。
他的手落在面具上,又顺着冰冷半面面具拂向她温软的面容。
他的掌心温度灼热,烫的她浑身战栗,指尖却又带着如雪的寒意,携着一点的口脂,落于她的唇瓣上。
她的唇色被口脂沾染,瞬时多了一抹鲜艳的颜色,修长的指节反复地摩挲着她的唇瓣。
直至柔软的唇被□□至口脂一同的艳丽色泽,如同熟透了的饱满桑葚。
在狐仙面具衬托之下更显得唇红齿白,姿容宛然。
他曾在幻境内偏执追寻三年魂牵梦萦的模样,如今便在眼前。
先前的她也是于这样的万家灯火中静静看着他,随着烟花绽放后消逝。
只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再次凭空消失。
她后退一步,想避开他的触碰却被他反手牢牢握住了手腕,力道强势不容抗拒。
他长长的眼睫垂下,冰冷的吐息落在她身上,在他开口的那一瞬,又一抹金色的烟花划破夜色发出清凌凌的炸响。
盛大烟花落下的余韵化作碎星散落而下,街道上人来人往,孩童的嬉戏与小贩的叫卖声忽远忽近,走马灯的光辉恍若飞逝的流萤。
衣香鬓影,光华流转,裴娇在这样一片纷乱嘈杂之人声鼎沸之音中,似乎听见他缓声道,“裴宁,我们成亲吧。”
“南海九大洲,北海云梦泽,魔域二十四城,这茫茫修真界四海之内的任何土壤,上古秘境的任何法宝,你所仇视的任何人的项上人头为聘礼……”
漫天的孔明灯与天上星子融成一团光晕,飘零于湖水上的荷花灯熠熠生辉。
他转眸看向她,眼中映照的灯光烧得愈发暗沉灼热,像是烟花烧到最后歇斯底里的余烬:“嫁我为妻,与我成婚。”
裴娇在听到这句话时首先是震惊。
随后想到,这世上哪有人会如此不解风情,以人头为聘礼的?
这又是什么新的把戏?
裴娇之前对于顾景尧的感情其实十分复杂,有忌惮有怀疑,却也有同情和怜悯。
可能曾经在一起时,有那么一瞬间门,望见少年清润的面孔,会有恍惚的心动,随后被理智迅速掐灭在摇篮内。
而这点微弱的情愫,都悉数毁灭在阴阳裂之中。
那一日,她从阴阳裂坠落而下,感受到封魂锁的存在时,这一切的一切便已然无关爱恨。
她只会如同心间门的锁一般越来越麻木与冰冷,逐渐失去爱人的能力。
无论他所言是真是假,裴娇心中都只有一个答案。
她缓声道:“我和那位纸鸢姑娘,于你而言,有什么不同?”
未等他回答,她又抬眸看向他,那双眸子里的情绪极其温和冷静,“结为夫妻,须得两情相悦,以真心换真心。所以我们之间门,永远不可能。”
“魔君,你真的心悦我,真的信任我?还是说,这只是你的把戏,留一个我这样宠物般的人在身边只是你的习惯,只是你喜爱征服。”
“待你哪天厌倦了,我的下场与那位纸鸢姑娘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