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不见,但我能感受到她。”江如温闭着眼睛朱唇微翘,终于暂时忘掉了腐尸带来的惊畏。
“”
能量是守恒的,显然这种折磨人的惊畏从江如温转移到了话多多身上,“那个”
“什么?”江如温睁开眼睛。
“没什么。”峰主救命。
渡仙坡上挤满了一株株海棠,艳而不俗,抬头望去,赤红遮了半边苍穹。
不少凡人在此地支起一间间木棚瓦舍,将剑穗、胭脂、折扇一类小物摆在摊前,当然也有卖油纸伞、红枣芝麻糕、凉茶的,但生意就比不得前者红火。
神都的仙君神女最爱来此偷闲约会,渡仙坡仙凡掺杂,远比青燕多了几分烟火人气,大家不必板着脸绷着心,都可肆意调笑贪欢,恣情享受七情六欲。
椿筠认为,江如温被腐尸吓得钻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无非是心思迷了路一直徘徊于那夜惊恐,眼下正需要新的情绪涌入将那番骇然挤掉,于是翌日清早便麻溜地爬进屋将人拖来了渡仙坡。
江如温深切感受到了椿筠的明智,在周遭欢悦气氛的渲染下脸上很快漾出人色,眼中如初来神都时一样再度泛出细碎星光,抬手指指香甜软糯的芝麻糕给商贩递过去一块灵石,“来点。”
话多多从她袖中飘出来转一圈贴到她耳边,“别吃了,我好像感受到峰主的气息了。”
“放心,这儿这么多人,他又不是狗鼻子,寻过来也找不到我。”江如温接过软糕,一口塞入嘴中将腮帮子撑的鼓起,含糊不清道:“这下找到也瞧不见了。”
话多多:不然我叫你饭多多吧?
“呃江如温。”殷无恙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抬手拍拍身前学仓鼠的少女示意她回个头。
“”
这个时候听见殷无恙的声音实在不像个好兆头,少女狂嚼两下将满口芝麻糕囫囵吞下肚,战战兢兢回个头果然瞧见了最不想瞧见的人。
哦豁。
“撒普瑞丝!”江如温张开手,一双杏眼弯成条缝试图掩盖适才行径,“想不到吧,我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景衍华丝毫没受身周欢闹的影响,微微启唇漏出一句阴沉,“从‘别吃了’那句就来了。”
江如温:“”
话多多:“”
宁静欢欣的渡仙坡忽而蔓延出一种骚动紧张,许多人开始踩着身后者的鞋尖往外挤,大有不明形势者爆出一句句口粗,伸脖看清前方状况后又紧紧闭上了嘴。
渡仙坡与凡间的交界口是一处类似于城楼的建筑,牌匾挂悬着用金漆描了“青门”二字,这座城楼高足有三丈高,巍峨高耸于神都边缘,开了扇宽大轩然的半圆形门洞,门洞间靠结界开合。
立在神都内透过结界往外瞧,凡界被一片厚重仙灵的白雾所笼罩。
青门往前走,城楼与渡仙坡之间仅隔座长五仗的狭细吊桥,其下设了万丈激流深渊,走在桥上隐隐能听见水流撞击之声,吊桥两头则分别系于青门和渡仙坡地面的木桩上,平日里供寥寥几人依次通行足矣,只是今日
足有十多个至少在元婴期的黑衣魔修光明正大闯入青门,集中火力只追着跑在最前头的那名少年打杀,对于吊桥那头的许多未回神的神女仙君视若无睹。
少年并未散出灵力,只拿着柄铁剑阻挡追击,是以并瞧不出是魔是仙,他生得极灿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即便身处一片四溅的血腥中也仿佛有阳光在照耀他。
“就你事多,你管我抢谁当媳妇。”杀在最前头的魔修手上下的力道最狠,嘴中更是骂得喋喋不休。
少年很快被堵在了吊桥上,淹没在十多个杀气甚重的元婴期魔修中。
渡仙坡上的神女仙君见状面面相觑,虽说他们胆大包天闯入神都砍人,但到底没越过吊桥来,也没有攻击神都弟子的意思,似乎单纯只是在追着一个外界之人寻仇报复,最重要的是,他们十多人皆是元婴期以上。
众人默了一阵,纷纷朝后退去没有出头的意思。
江如温被人挤着撞了好几下,扬着脑袋踮起脚尖本着吃瓜原则非要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才肯罢休,她不知道很快她就会为自己这个行为追悔万分。
吊桥上的少年寡不敌众,不知何时背上已添了好几道刀伤,衣衫上的血迹迅速洇开,璀璨脸庞失掉几分血色。
江如温眨眨眼睛,在瞧清楚少年的一瞬间心底蓦地涌上一阵快将人吞噬的慌意,焦急如万蚁攀上少女心头小口饮血撕咬,耳中轰得一声炸响嗡鸣再听不见周遭嘈杂,眼中只剩了那名濒死的少年。
认、认识?
江如温扶额擦汗,朝神识中弱弱问了一句,她这辈子都没为谁这么慌过。
林清浅粉拳紧攥,只抽空吐出三个字:莫练孑。
要糟。
江如温立即别开目光:眼光不错哈,但眼下这种情况,你还是要以保全自己为上,我建议,放他去往生吧,我们回头多给他烧点纸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