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忧心忡忡中度过,一份影响力比较大的媒体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将原先的暗流曝光在公众的面前,文慧像自以为穿着新衣的皇帝,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早已曝露在全世界的目光里,再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隐私。
那天文慧在病房里呆了很久,一直没有出过房门,只一味呆坐在病床前,终日没有说过半句话,呆滞的目光盯着窗外,父亲过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女儿的动静能让她转动一下眼球。
张诗卉知道后,深吸口气,终于要来了。
她吩咐不要有任何人去打搅文慧,她本人则亲自来到病房,文慧如木偶般并没有任何表示,她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徒劳,因此转到外面守着。
文慧的老父亲终于也知道了,老泪纵横,走进病房里,在女儿身后站了很久,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过去,文慧不吃不睡不动,形容枯槁,甚至连坐的姿势都好像没有变过,张诗卉已经叫来一位女同事,在轮流守候着。她回来换班时,见到文慧的样子,给吓了一大跳,文慧原来乌黑的头发变得发灰,好像一夜老了二十岁。
这次见到张诗卉进来,文慧却是开口说了一句话,由于长时间没有讲话,她嘴唇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干涩到几乎难以听清楚。
“那是关风拍的,你们也早就知道是吧。”
张诗卉不知如何作答,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她知道那将是一个更残酷的事实,起码她不要从自己的口中揭露出来。
文慧又恢复到那种呆滞的状态,眼中仿佛没有张诗卉的存在。
张诗卉给付跑打电话,说文慧的状态不太对头,最好进行一次心理干预,还问如果让时来新来会不会有帮助。
付跑无奈,说自己也联系不上他,即使找到了他,说不定会起反作用,他与文慧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谁也搞不懂。他还让张诗卉看紧了文慧,不要出个三长两短,时来新发起疯来,又是一场灾难,宁越市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
末了,付跑还把警方最有经验的一位心理辅导师派过来,希望此举能够对文慧有所帮助。
那位心理辅导师很快就来到军医院,她进到病房,单独和文慧呆了一段时间。张诗卉没有跟进去,这也是她的要求,张诗卉只在门外候着。
心理辅导师轻轻地跟文慧说了几句话,文慧没有任何反应,她便在文慧身边坐了下来,也不做声,只是陪着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来。
张诗卉问她,怎么样?
她摇头,说情况很不好,她需要多来几次,慢慢卸下文慧的心防,才有可能进行心理干预治疗,没有实质的进展之前,必须要严密看护。
送走心理辅导师,张诗卉在门外看着文慧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眉头深锁。
到了晚上,文慧实在太过困乏,坐着坐着就歪到椅背上睡着了,张诗卉觉得这是好事,一觉醒来痛苦兴许会消减很多。
见此张诗卉也觉得轻松一些,跟了两天她也很累了,倦意涌上来,就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进入了睡眠状态。这一觉睡得很沉,她好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睁开眼睛时,外头天色已经全黑,看手表,已来到晚上九点多,再一瞧房里,不由整个人跳起来,房间里除了静雪没有旁人,文慧不见了!
……
文慧站在高处,任由寒风切割自己的身体,仿佛那具颤抖着、苦不堪言的身躯不是自己的。
她望着阴暗的天空,有一片白色的云飘过,那轮廓像极了时来新的脸庞。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时来新。
她去专访他这位成功人士,好不容易才约到,动机有一点点不纯,想顺便为台里赚点广告费。
在办公室里,时来新从工作中一抬头,两人四目相接,就生出胶粘在一起的尴尬,两人同时都有些不好意思。那时的时来新年轻、热情、清澈,只见面五分钟她就觉得自己看透了他,他表面上的沉稳和老成都是装的。
凭着女性的直觉,她毫不费劲就捕捉他对自己强烈的好感,偏装作不经意地接近自己,既笨拙又可爱。
想到这里她僵硬的嘴角也不由得带上一丝微笑。可惜的是,从追求到两个人在一起,时来新从未在电台投过一分钱的广告。
又有一片乌云飘过来,它像关风,在一个慵懒的秋日午后与她偶遇,现在她才知道,这偶遇藏着多少机心。
噩梦在那一日开始,今天到了该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