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柬双手拉住了覆在自己眼上的手,将程佰列的手拉了下来但并没有放开。
“阿柬。”
“没事,没什么是看不得的,”宋柬听得见不远处向亦白和咏君的对话,也意识到他们是被咏君夫人误导了,可是,“如果困住亦白仙尊的不是这处他以为的‘琉璃天’,那究竟是什么?”
“咏君夫人又为什么要误导我们?”他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对啊,从亦白仙尊的那些幻境来看他执念最深的分明就是‘故乡’没错才是。”
程佰列凝眉,向亦白的那些幻境,那些过去,还有什么是值得被铭记的?什么才是表象之下真正的真实。
海难、家人……
是了,两次幻境中向亦白都提到过他们的初遇,一个年幼的凡人孩子随父母亲人一同出海,却逢天地色变大浪滔天,暴风雨带来灭顶之灾,巨浪下的木舟如破落秋叶,轻而易举地就被倾覆,所有人都跌落海底,死亡的阴影兜头罩下,不留半点喘息。
救赎,
若有一个人在这时出现,在狂风恶浪里拼死救下了你,那对于你而言,这个人是不是足以比肩神明?
但如果一切皆是镜花水月,恰恰相反呢?
程佰列将宋柬揽进了怀里,不知是想在这种天塌地陷的惨境里温暖宋柬,还是借由这个拥抱安抚自己因为感同身受而强烈不安的内心。
程佰列埋首在宋柬颈侧,闷声道:“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是错的。”就如我们一样。
“阿柬之前不是才说过么,‘死于自己的信仰,太过痛苦’。很多时候人为了不要那么痛苦,会退而求其次,下意识地把真正伤害了自己的人或事隐藏起来,用一些别的稍微能接受一些的事情来替代它。”
宋柬似乎并不太能理解,“那么在藏起来,嗯,真正的难以承受的事的时候,他是无知无觉的?”
程佰列摇摇头,“再怎么出自本能,内心深处都该是了如明镜的,自欺欺人哪里能真的骗过去。”
“是啊,自己骗自己有什么意义呢。”宋柬认同地应和道。
海水般的天空哗啦啦地倾覆了下来,是真正的天翻地覆。
向亦白并没有自欺欺人,哪怕咏君不觉得,旁观者也不会相信,但他真的没有自欺欺人,他早就知道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进而怀疑的呢?
其实也并不晚。
藏书阁里各种书都有,刚入山门的时候大都捧着各种心法剑谱度日,待后来便会看些杂谈野史,或是些奇珍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