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叙叙态度没有丝毫虚色,媚夫人反倒无话可说,扬了扬下巴,也不再冷嘲热讽,显然心底是相信了。
一直站在远处的七砚辽,气定神闲走过来,“难得夫人亲自驾临幽主阁一趟,不知有何大事吩咐?”
这二人之间的对话从来都给人一种陌生疏离的感觉,真真是天下最奇怪的母子。叙叙暗暗瞥七砚辽一眼,但愿他未发现什么端倪。
这厮现在典型的一脸病容,苍白的很,好在一双眼睛十分有神,倒没有那种病怏怏的感觉,反正怎么看怎么舒服,嫉妒中,人长得好看,就怎么样都好看!
“近来本夫人发现方姑娘是个有趣的之人,不知可否借来相聚几天。”媚夫人理了理衣袂,从容 踱步,装作欣赏花花草草,身形却明显的将叙叙与七砚辽分隔开。
对此,七砚辽没有直接回答,反倒不动声色转问叙叙,“你愿不愿意?”眼眸放出两道光,仿佛在警告,不要骗我,否则收拾你。
“我当然愿意。要不是夫人,叙叙怎么进得了庄内,那日夫人可是礼遇有加,亲自督导丫鬟照顾。”叙叙从牙缝挤出这么一句。丫,恶妇啊恶妇,把老娘扔进水牢,还拿一条毒蛇威胁,外加两巴掌。
你——
媚夫人心底顿悟叙叙是在讽刺她,平日她哪受过这等闲气,此刻愠怒却不好发作,只得恨恨剜了叙叙一记白眼。
哼哼。明知恶妇脸色已经不甚好的叙叙得意的做个鬼脸。
但是恶妇却突然放柔了眼神,转而打破冷场,来到叙叙身边,甚至亲昵的拉起叙叙一只手腕,这让叙叙“受宠若惊”,连七砚辽也是眼眸一瞠。
“我这把老骨头快要霉在山庄了,方姑娘如不嫌弃,陪我去散散步吧。”跟我走,除非你不想要凤琼花。
叙叙本来也未打算长久呆在幽主阁,便顺水推舟,“好啊,我也正想散步。”
“我也去。”七砚辽眼尾一挑,不尴不尬道。毒霄面无表情,老子不去,无聊。
料定毒霄也不愿跟去,因此七砚辽连问都懒得问,只走至一半才想起什么,转身对毒霄道了句,“听说景飒为了苗疆一事正在百珍园会见红小罗。
话音不温不火,不急不躁,不大不小,偏偏将面无表情的毒霄震得微微一颤,神色已经极其不悦,风雨欲来,想也不想竟追过来。
叙叙还未闹明白怎么回事,有阵风便闪过身边,毒霄正大步流星往前赶,忽又回味一番七砚辽的挑唆,顿觉不悦,拧着眉偷偷掐了他一把,从牙缝挤出,“做人不要太阴损,本来没什么,给你一挑拨就有什么了。小罗若吃亏,我就鄙视你。”
对此,七砚辽倒很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我只是试探一下毒霄是不是人真的。如果不是,我就不允许他继续胡来。”语气颇为认真,那眼神让叙叙不由得相信了。
毒霄是认真的么,三年 了,小罗栽倒他手上三年,至今关系也不见好转。
“就算认真又如何?那还得看小罗愿不愿意。我只赞同两情相悦,鄙视巧取豪夺!”七砚辽铁定护短,但叙叙觉得小罗若吃亏,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便提前跟七砚辽挑明,拂袖追赶媚夫人而去。
一路由丫鬟搀扶的媚夫人虽然故作不知,但心底已然有数,怎么连毒霄也被狐狸精勾搭了!如今的孩子不知都在想什么,为什么净看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况且红小罗2跟方叙叙还是旧识,真不愧对旧识二字,都是一样的狐媚子。
对于红小罗,媚夫人还是有点印象。此女刚开始还未看出什么,越到后来越是透出一股狠劲,既有城府又有手段,毫不逊色当年的九媚娘。短短时间已经爬上天煞门副堂主宝座,不过有一半原因也是毒霄宠她吧。
“去百珍园。”岔路口,媚夫人突然临时起意,吩咐两名丫鬟直接随她改去百珍园。这正如了叙叙心意,景飒跟小罗之间的暧昧是人都看得出,以毒霄那样的性格去了岂不添乱。
好的不灵坏的灵,刚踏入百珍园不足二百步,就见几名下人慌慌张张跑过来,一见是夫人个幽主,立刻下跪,战战兢兢道,“门主,门主跟景总管打起来了……”
叙叙倒抽一口气,怨愤的瞪着七砚辽,脚步匆匆赶了过去。
待所有人赶到时,战火似乎刚刚熄灭,景飒嘴角带伤,挂着血丝,而小罗一动不动立在旁边,像军人一样笔直,叙叙眯了眯杏眼,为何每次见小罗都会发现她变化的惊人。
现在的小罗已经完全变了,风情万种却偏偏冷清,媚眼如丝却生生恶毒,这样的小罗让叙叙不禁后退一步。
痛苦与不幸会完全颠覆一个人,这么多年,小罗一个弱女子能在花海归琼,不,是在毒霄的手中活到现在,一定吃了许多难以想象的苦。
小罗不经意一个眼神,恰恰对上了叙叙的,不由震惊,眼底涌过几许犹豫,却攒了攒勇气,对着叙叙尴尬一笑,那笑容里有几分疏离。有一种感觉叫物是人非,叙叙突然领悟了。
“七砚辽。”叙叙怔怔望着小罗,却咬牙挤出三个字。
无辜的耸了耸肩膀,七砚辽不痛不痒道:“非常不幸,毒霄认真了。”说罢便递给毒霄一个眼神,那电波甚为严肃,毒霄忿忿撇过头,拳头攥得发白,却也未再动手。
景飒倒是一脸淡然,抹了抹嘴角血迹,冷笑一声只对七砚辽作揖便拂袖离开。那一瞬,小罗冷清的眼眸悄悄流过淡淡悲伤,但很快消失不见,她依旧是她,绝不会再任人左右。
“叙叙。”小罗似乎不知该如何跟叙叙打招呼了,笑得不是那么自然,也只有自己心底知道是开心的。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一个心思纯良的人,尤其是叙叙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