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脸上起伏着诡异的波纹,明明她的脸没有任何变化,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嘴唇还是那支嘴唇,但一切似乎又在悄然地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地上绣茧忽然开始猛烈的震动,小白似乎也感受到某种巨大的威胁,开始疯狂地在绣茧中横冲直撞,但这绣锻却是用花纹魂蛛蛛丝编织而成,一时间哪里能轻易突破?
小白和宋钰之间有着一种奇异的感应,虽然小白不能开口说话,但宋钰却能在脑海中感受到它的情绪,此刻小白的情绪也感染了宋钰,他也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这感觉令他很熟悉,但记忆中似乎又很陌生,就像他在海上的时候遇见的一种冰雾,飘渺而难以把握,直道船队驶离冰雾范围,回身望去时,才暗自感叹:“原来刚才我便身陷其中。”
许多人追求着奇异的经历,甚至将那些不可琢磨的光怪陆离的冒险当做一种生活目标,同样也有人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未知的东西。
杀手无疑是后者。
他们在动手前,会反复地确认目标的一切信息,从基础的容貌、饮食起居到自己选择的动手场地,必须要寻找自己最熟悉的场景,就像狩猎一般,一步步注视着猎物踏入到自己为对手选择的死亡之地。
如果不符合要求,他们会继续潜伏下去,等待着下一次的出手。
因为他们出手追求的都是:一击致命。
上山之前,宋钰便对沿途景色都有过留意,这里是为数不多的平庸之地,但这里确是杀人越货的绝佳场所,因为侧面不远处便是一处立壁千仞的山崖。
花蝶骤然出拳,重重击在宋钰腿骨上,咔嚓的声响中,宋钰左腿应声而折:“原谅我,平素习惯了一刀封喉,对于审讯犯人没有太多涉猎,只能用这种野蛮的方式来对待你。”
她说得言辞恳切,就像一个垂怜世人的普陀对自己无意中伤害了的小动物发出最诚挚的道歉。
花蝶道歉得诚恳,宋钰疼得咧嘴倒吸一口凉气,脑门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说道:“这方法确实劣拙了一些。”
“不妨事,你们是逃跑中最慢的几个人,这里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出现,如果不想我将你所有骨头敲碎,你自然会满足我所想要的。”说罢,花蝶又一拳下去,这一次宋钰断的是右腿的腿骨。
“如……如果你想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建议你换一种方式。肉体的折磨对小爷来说是一种锻炼,也许这话听来觉得好笑,但事实……事实上确实如此。”
花蝶赞同道:“我知道,就如号称最近神一脉的阴阳世家一般,虽然这个家族每一代仅有两个人行走于大荒,但他们的意志力却是大荒中最强悍的,因为他们修炼的便是神念之力,遗憾的是你应该不是阴阳世家的人,你也不可能有他们那样怪物一般的能力。”花蝶在说话的时候,又用拳头连续敲断宋钰的两根手骨。
“臭女人。”宋钰已经疼得神智迷糊,心中想着关云长刮骨疗伤的典故,那家伙究竟怎么做到?这骨头被敲断的疼痛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的苦楚。
宋钰拼命地想忘记身体上的疼痛,努力地冥想着《碧落赋》,想要依靠阴阳时间这神秘莫测的功法来收到奇效。
脑海中那线团就如调皮的小猫,越是如此越是理不出头绪。
迷糊中,花蝶的脸终于真真切切地暴露在宋钰视线,但宋钰已经没有心思去探索这究竟是为什么。
花蝶松开拳头,并二指抵在宋钰额头:“我并没奢望你能在刚才就将真阳炁吐出来,我要做的只是摧毁你的意志。我想要的东西会自己来取。”
宋钰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看清楚花蝶的脸,直到眼下宋钰才明白过来她拥有一套奇异的功法,这功法似乎是融合了真元和神念,一旦运转起来,整个人都被这奇异的真元裹住。
宋钰此刻能看清楚花蝶的脸是因为,那真元被花蝶收拢,收拢在指尖,继而从指间钻入他脑海。
宋钰已经没有能力去改变,锥心剧痛以及肢体折断下,他终于昏死过去。
花蝶终于露出轻松的微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双手结着手印遥空点在昏迷过去的宋钰眉心,自言自语地说道:“师傅,请原谅弟子用这种方式为您送行。”
一道强大的神念从宋钰眉心间逃逸而出。
刹那间,弥漫于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