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人生之大幸,加上此战告捷,他画了这幅画,没有画任何战场上的景象,仅仅只是一轮朝阳,加上连绵的青山,雾霭重重。
但是其中蕴含的情绪又岂是旁人可以懂的,他原先以为,柳迟迟修复仅能将画修复到原样,只是没有想到,那几乎要突破画而出的情绪简直要将他扑倒在地。
这幅画不仅仅是有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有战争的悲怆,以及对国家生命的一片热忱。
这个女人竟然……
早就冷透了的心突然泛起一股灼热的感受。
这幅画贴在墙上,原本皱着的地方都被绷平,破的地方都被补平,独独差山的颜色未上,他想他应该知道柳迟迟一大早去哪里了。
眼神一转,视线落在墙上的一幅画上,画的是一株盛开旺盛的杜丹花,层层叠叠地花瓣压下来,却偏生出几分傲然,一朵贵气娇嫩的花被画地竟然有几分铮铮傲骨,画的右下角有两个潇洒的字:迟迟。
看来这位修旧如旧的柳老板还真是有几分真才实干。
看过这两幅画,梁仲禹心中原本的不耐悄然间消散,他坐在轮椅上,耐心地等着柳迟迟,喝了一口茶,清甜的茉莉香味令他五感舒爽。
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外面又下起了雪,柳茉莉加了几块碳,有些担心地站在外室等着柳迟迟。
她家小姐的身、体非常不好,绝对不能着凉,前几天就是因为冒雪走了几步,回来就断断续续一直在咳嗽。
一直到了酉时,修旧如旧的门口才响起马车声,柳茉莉立刻冲出来,就看见昏暗的灯光中,柳迟迟步履缓慢地从马车上下来,跟车夫道了谢,柳茉莉立刻上前扶住柳迟迟。
果然,一双手冷地跟冰块一样。
“老板……”
“进、进去说话。”柳迟迟冷地脑袋都要秀逗了,脚也在打颤,身子靠在柳茉莉身上,柳茉莉扶着柳迟迟快步地往内室走去。
迎面一股暖风扑来,柳迟迟却打了一个寒战,当看到屋内的梁仲禹时,她愣了愣,当下也没有精力说什么,被茉莉扶进她们的卧室,里面早就准备了浴桶,柳迟迟只来得及脱了大氅和鞋子,整个人便迫不及待地浸了浸去。
太冷了……
仿佛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修复室内,梁仲禹看着柳迟迟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方才柳迟迟进来时,她的脸都是乌青的,嘴巴更是冻得乌紫,小小的身子缩在大氅下,却还在瑟瑟发抖。
柳迟迟泡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感觉知觉回到身上,在浴桶脱了衣服,茉莉拿过宽大的毛巾给她披上。
柳迟迟穿好衣服,坐在镜子前,小心翼翼地确认脸上的面具没有翘起来,把自己左边脸上的面具按地更服帖一些,再从大氅的夹层中拿出一包东西,便朝着修复室走去。
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有些凌乱地散在身后,一张脸上因为泡的太久而残留着红晕。
柳迟迟打开包裹,取出一小块绿色的好似石头一样的东西,递给茉莉,说道:
“茉莉,把这个磨成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