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薛琴说话时过于激动,再加上身体虚弱,话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薛琴,别说了,快歇会儿!”我伸手准备上前去扶薛琴,好让她从床上坐起来。
“别碰我!别碰我!”薛琴拼命地朝我摆摆手,声嘶力竭地喊着。
“薛琴,你……”我站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是个肮脏的女人,你别碰我,别碰我,咳咳……”薛琴说着,用尽了浑身力气勉强向上挪了一下身子。
“薛琴,”我的身子又向薛琴跟前靠了一下,“你是个无辜善良的女人,你的不幸也是所有正直男人的不幸,你的心是美丽纯洁的,我一点也不嫌你脏,让我来扶你一下,好吗?”我向薛琴伸出了双手。
“贾老师,谢谢你,”薛琴喘着粗气一边用力向上抬着身体,一边用断断续续的话说,“不是我不让你帮忙,而是我身上真的很脏,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洗澡了,况且,我身上……呜呜……”说到这儿,薛琴忍不住哭泣起来,“现在,我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干净肉了,我不能……呜呜……这是为什么呀?我的命为什么就这么苦哇!”薛琴说完,用她瘦弱的双拳猛捶自己的双腿。
“薛琴,你千万别……”我想上前拉住薛琴的双手,但是又有些犹豫,从内心来说,我真的害怕病毒会传染我。
“贾老师,我求你办个事。”薛琴不再捶自己的腿,她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后对我说。
“你说吧,我一定去办。”我难过得用手抹了一下眼睛。
“你把窗帘拉开,我想让你看看。”薛琴指着厚厚的窗帘说。
“看什么?我拉着灯就行了。”我伸手去摁墙上的开关。
“电灯不亮,我已经好几个月没交电费了,供电局早就把线给掐了。”薛琴摇摇头说道。
我一摁开关,吊灯果然不亮。没法,我只好又来到了窗前。看样子窗帘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拉动了,我费了很大劲才把重重的窗帘给拉开。阳光像滔滔江水一样涌进屋里,把整个室内照得通明。虽然卧室里没有任何其它可用来点缀的物品,虽然薛琴瘦小的驱体比起那偌大的双人床来说显得有些让人感到怜悯,可看到她朝窗外观看的样子却让人感到动情,那情景像是监狱里的犯人在乞求自由,那情景像是垂死的病人得到了新生。特别是薛琴头上那不太整洁的一袭黑色长发,竞把瘦小的薛琴衬得像一束玫瑰一样美丽动人。
“贾老师,你在看什么?”薛琴注意到我在看她,于是她问我。
“我在看你的头发。”我倚在窗前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沐浴在光海里的薛琴,“还有你的眼睛。”
“它们还漂亮,是吗?”薛琴用手拢了拢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扬头问我。
“很漂亮,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头发和眼睛。”我朝着床前慢慢走去。“我想,你就是一辈子不洗澡,它也会永远漂亮、美丽。”
“也许你说得很对,可是,我……”薛琴刚刚有点儿笑容的脸上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贾老师,你只是看到了我的这半边脸,现在,你再靠近我一点儿。”
我来到了床前,站在离薛琴只有咫尺远的地方。
“你再看看我的这半边脸。”薛琴说着把刚才一直侧着的另一边脸转过来让我看。
“这……”当看到薛琴的另一半脸时,我禁不住吓得闭上了眼睛。我清楚地看到,在薛琴巴掌大的脸颊上有两三个疮孔在流着浓水。
“这就是梅毒,你是医科大学的,应该知道。”薛琴说着又脱掉了裙子上身的吊带,露出了两个有些枯痿的乳房。“你再看看这儿。”薛琴用双手把两个干瘪的乳房撩了起来,露出了下面几块更大的疮面,那上面都是红肿红肿的,还混着稀稀的血水。“还有这儿。”薛琴说着又撩起了裙子,露出了疮痕累累的下身。
我注意到,也许因为身上已经溃烂的缘故,薛琴没有穿内衣。说实话,在医科大学,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皮肤病人,在解剖室里也经常观看人体解剖,但那些经历并没有让我感到有多么恐惧,可今天当我看到薛琴溃不像样的身体时,我的心里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惊。我感到胃里猛一阵恶心,头一扭差点吐出来。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接触我了,我已经是快死的人啦,我不能坑害好人。”薛琴说着把裙子弄好,然后像死人一样无力地低下了头。
此时,屋里像死一般的寂静。我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只有用沉默来说话,用眼泪来洗涮我心中的愤恨。
“贾老师,贾老师。”不知停了多长时间,我的耳边又响起了薛琴的呼唤声,那声音虽然嘶哑但却含着信任,那声音虽然细小但却充满了活力。“贾老师,你坐下,好吗?”
我回过头,面对着薛琴默默坐到床上。我从皮包里拿出了那本《作家夫人情人》的书稿递给薛琴看。
“这是什么?”望着书稿,薛琴愣住了。
“这是一本小说,是一个不知名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