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好姐姐,你们倒是走快些,要迟了。”
“呵呵……”婢子掩唇轻笑,“几位公子不必着急,临漳世子和临安郡主还没到,宴席没开呢。”
“那太尉大人呢?”
“老爷自然已经在席上。”
“如此怎么还能不着急?”郎君们哇哇大叫,“若叫太尉瞧见我们晚了,来日我们还能进得太学?”
几人提起下裳,飞奔向中庭,婢子们跟在后头,“咯咯”大笑,待他们没了影,溶月才回上小径。
“时间不多,我们快走。”
“是。”
这会儿江家路上几乎不见人,她们很快来到距月亮门十余丈,从前堂到中庭的必经之路,听江亭。
这是一座三面镂空,一面为石壁的半山亭。
石壁原本刻着江家祖训,以提醒江氏子弟牢记先祖训斥,后来被外祖父下令抹去,变作一面白壁,意为训在心间。
止水点亮更灯,打开包袱,把里面的笔墨砚摊开。
“姑娘,怎么没有纸?”
“因为用不上。”溶月搓起一团雪,丢进砚台,“研磨。”
砚台本来未干,稍稍沾上一点雪水,磨两下,便成了一汪浓墨。
“姑娘,好了。”
溶月提笔,笔尖轻点浓墨,以白壁为纸,勾过一道黑线。
这两日,她画过各种各样的梅花,成片的梅花林,半山的孤梅,雪地的傲梅……但不管哪一种,都未得神韵。
圣人说,画由心生,笔中无己,墨里无魂,所以,她不该画梅林、孤梅、傲梅,她该画得是囚鸟。
不过片刻,白璧之上多出一支枯梅。
枯枝繁复,困得一只偶坠其间的雀鸟奄奄一息,鸟儿睁着滚圆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残留在枝头的最后一朵梅花,目光哀绝。
“止水,这画如何?”
她不懂画,只觉得石壁惨白,梅花暗淡,自己犹如那只被困在枯枝里的雀鸟,无处挣脱。
“太黑了。”说罢,她眉目一变,“姑娘,有人来了,是……临漳世子。”
“好。”
溶月身子不转,尤立在石壁前,只等小径上的脚步声近在耳侧,她咬破指尖,在雀鸟空洞的双目中,落下一点红。
而后,她又在那朵将落的枯梅旁,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写下:天长地久有时尽,唯有相思为无尽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