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初恍然大悟,哀哀地说:“皇上,不要——”
萧容荒用眼神制止了她。
转过身时,天阶外夜凉如水,流霜飞舞。
萧容荒忽然握住她的手,七初听到他疲倦而静切的声音:“七初——我头有些晕,你、扶一下我罢。”
七初转头看到他惨白的脸,低声地唤他:“容荒……”
萧容荒只觉胸肺间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七初惊呼一声,忙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十七!”殿内的人忽然推开椅子,惊喊了一声。
萧容荒闻声身形一震,扭回头来看皇帝,那目光,是经年不灭的敬仰和温和。
他捂住嘴呛咳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出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软软地倒了下去。
皇帝冲过来扶住了萧容荒,声音中有罕见的慌乱与担忧:“小启子!宣太医!”
天朝司天监的占星台。
身着一身黑袍,须发皆白的男子端坐在玄冰石椅上,怔怔地望着天空中那两颗一直相伴相生的星宿,其中的一颗光芒稍稍微弱的星辰,正以微不可觉的速度,缓慢上移,整个天空的星座逐渐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男子手上的权杖点着星台上的玄石,目光飘忽地眺望着凄迷灯火中的宫殿,口中喃喃:“扭天逆命,星宿更迭……这一次……竟然……”
深宫轻烟飘散,朦胧的意识间……
他又回到记忆中的长懐宫。
一直幽居深宫的母妃,即使眉宇间是经年不灭的哀愁,望着他的笑容还是一如从前的温暖,牵着他走过挑檐下的蓝绿色彩画梁枋间。
他看到花园的长廊迎面走过的凤冠高贵皇后,身旁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眉目英武。
他随着母妃敛衽低眉,跟在母妃后身后恭敬地行礼:“儿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十六皇兄。”
他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母亲脸上落下的泪水。
“琰儿,你要记得,他是你哥哥——”母妃的叮咛,日日夜夜,在他耳边温柔的回响。
“儿臣知道,他是十六皇兄……”他渐渐长大后,已经明白自己的母亲,在后宫中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妃子,自己是她唯一诞下的皇子,他只恨自己身子不争气,从小到大让让母妃操碎了心,宠爱衰迟,皇子无势,在长懐宫内,日夜长伴的他们的,只是幽深冷宫的几颗凄凉梧桐,十六皇兄成德,贵为皇后嫡亲长子,文武冠伦,他尊崇这个兄长,却同他甚少交集,他不明白为何母妃要这样反复地叮咛他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