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兰多三十二岁,因去年年底攻击伊谢尔伦要塞之际的机敏——战斗指挥而升为中将,刚刚出任舰队司令官一职不久。以其结果而言,该次攻击演出了第六次壮大的失败,以帝国军的形容方式是“伊谢尔伦回廊是以叛徒们的死尸铺成的”,但在个别战斗中则得到一些胜利,算是挽回了最后一成的自尊心。而其中一例则就是击破从要塞出击的敌方舰队的何兰多那奔放的用兵。虽然是有实绩,但依比克古所见,何兰多的自信要比实绩大上十倍多了。
“请别对我的舰队的行动加以无用的掣肘。”
何兰多在战斗开始之前,对老提督如此倡言。
“勉强要求和其他舰队联合行动,只会扼杀我舰队之长处,而有益于敌军。这么一来将会使自己减少战略上的选择。”
老提督心想,这个人是把战略和战术弄混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战略层面上做选择的余地。敌方来攻,我方防守。顶多只能像达贡星域会战一祥,选定有利的决战场所而已。”
“阁下光是加以防御就满足了吗?”
“你不认为如此是吧。”
“当然了,再怎么样击退来犯的敌人,只要专制政治之源还在,威胁就会永远存续。要永久结束战争,唯有长驱直入攻进邪恶的大本营——奥丁,灭掉帝国一途。”
比克古点着头。
“可是,我们连攻下伊谢尔伦要塞的力量都没有不是吗?更何况要远征一万光年,侵攻帝国的中枢部,那终究是做不到的事。”
“到目前为止是如此。”
这个回答,将何兰多把自己比拟为帝国本土侵攻军总司令的想法,以雄辩证明了。
“下官一直尊敬比克古阁下的经验和实绩。过去的经验和实绩啊……”
对这带有嘲弄的口气发怒的,不是老提督,而是副官法菲尔少校,但他却不能对中将发怒,只有把背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握着。
通信影像一消失,法菲尔少校立刻怒吼了起来。
“阁下,我如此说是有所逾越,但何兰多提督既然对作战那么有自信,那么我舰队何不干脆就袖手旁观呢?”
“所谓作战这东西,是不会在实行之前失败的。”
老提督一手托着下巴。
“以我过去的经验来看的话……”
※ ※ ※
同日十六点钟,两军接近到一0。八光秒的距离。在彼此默认之下,到了“战争游戏”开始的距离了。
不知道是哪一方比较快喊出“射击!”的叫声。
数千道光束撕裂了宇宙空间。
在往后被称为“第三次提亚马特会战”的这场战斗开始了。
灼热的色彩旋涡,以黑铅的圆盘为背景,涌起而又散去,四散的能量残渣则都化为乱流,摇动着舰艇。
修长的身躯,优雅而深沉地坐在战舰“唐荷伊萨”舰桥的指挥席,莱因哈特的视线投向荧幕,注视着在前方展开的光与热之乱舞。看得出那毫无独创性的阵形正不断地发生毫无独创性的战斗。
视线的角度一转,碰上了红发好友那略带担心的视线。
“别在意,吉尔菲艾斯,在背后观看他人的战斗,也是一个乐事啊。”
莱因哈特露出笑容。
莱因哈持虽然轻篾这种贩卖廉价道德业舌的梦呓,但在这一次,他希望被安排在陈列后背的想法要比被推上最前列来得强。米克贝尔加元帅等人的意图,不可置疑的是不要让莱因哈特立下武勋,但反过来说则是在保存战力。不管元帅的意图如何,莱因哈特的舰队成了决战时方投入之贵重的最终战力。为此,同盟军就必须骁勇善战到某种程度,好让帝国军尝上苦头才行。如此一来,尽管这场会战没有战略上的意义,但对莱因哈特而言,则将会成为一件有政略意义的事了。若能立下显着的武勋,就可升为上将,当然,上将要比中将更接近他的目标。
映射在苍冰色眼眸中进裂的光芒,渐渐地益增炽烈了。
不管是多愚劣,只要一面对到战斗,在莱因哈特的体内,血液的温度就会上升,在白皙的皮肤下,被加热的细胞就会律动地起舞。构成他灵魂的主要元素之一,是灼热的战士之魂,有时会如同涌起的雷云,掩住那远大野心的地平线。
明知这和理性互相矛盾,莱因哈特却希望置身于战斗的旋涡中。而同时也感到焦躁。那是对于那些把莱因哈特置于后方,自处于可以独占武勋的情况中,却怎么也无法完全去活用这些机会的我军所感受到的焦躁。
同盟军,正确地说是何兰多的第十一舰队,无视于其他友军而一跃向前,看起来似乎是要大胆地进行直线攻击。
“把火力集中!”
米克贝尔加元帅郑重地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