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自从上次和慕容珩争辩一番,便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不明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叶倾,难道是慕容珩的强权?可他不认为叶倾会在乎。
最开始,他和叶倾初识,他以为叶倾是攀慕权势,可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为了替叶家复仇,可现在,她那些仇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这夫妻之名也是假的,她为什么还受制于慕容珩呢?
他想了许久,直到有一次,云灿喝多了,一时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原来慕容珩竟给叶倾下了蛊。
慕容玖震惊地看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宁洛面色凝重,“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来骗你吗?”
慕容玖一脸忧色,“皇兄怎么可以给她下蛊,他现在明明对她……”慕容玖着实理解不了,既然珍爱她,又怎么会给她下蛊毒。
宁洛本不想解释,却不得不说,“听云灿说,这蛊是从叶倾一开始受慕容珩掌控时便有,且极难拔除,最要紧的是,那是子母蛊,慕容珩一旦有性命之忧,必会反噬给叶倾!”
慕容玖握紧了拳,“这么说,叶倾也知道这事,她为何从未向我提起。”
宁洛叹气道:“她这个人,并不怎么爱惜性命,我只是想告诉你,若你身边有能拔除蛊毒的人,还是早日将这隐患除去。”
慕容玖眉间皆是忧愁,“你放心,她的事,我必定铭记在心。”
宁洛自嘲一笑,“我当然知道。”
慕容玖看着他道:“宁洛,谢谢你如今还能不计前嫌。”
宁洛却摇头,“别把我想的那么大度,我从来不是大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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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珩和叶倾之间冷淡多日,路途之中,她恪守本分一直骑着马跟随着御辇,天气炎热,慕容珩几次掀开车帘邀她同乘,她都拒绝了,只冷淡道:“臣子就该恪守臣子的本分,陛下莫要让臣为难。”
可到了行宫,她却还是一副不远不近的模样,每日照常来他跟前呈奏事宜,但不多停留,说完就走。
行宫避暑,寝殿之中也放着冰鉴,可慕容珩的心头却似火烧,那人便像玄冰一样,怎么都暖不化,以往也曾有恩爱之时,她也曾温言细语,可只要有一丝不顺她的心,便立刻将过往都翻过去,就因为那个低贱的男子,那个被他处以宫刑之人,她就这般同他生分。
人人都比他重要,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慕容珩郁闷在心,长德将这些皆看在眼中,不免道:“叶大人与寻常女子不同,陛下莫要心急,只不过她就算同陛下赌气,过一阵子自然也就消了。”
慕容珩气闷道:“你看她可有消气的样子?”
长德心道:他当初可是提醒了的,是您没有放在心上。那琴师宁死都不肯受宫刑,可您偏偏要将他男儿尊严折损殆尽。
对一个帝王而言,一个低贱之人的处罚,即便罚的再重也不算什么。可即便贵为九五之尊,也是有软肋在身的。
长德道:“不如陛下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叶大人外冷内热,既然能怜悯身份卑微的宫人,自然也不会一直与陛下僵着。”
慕容珩却是想到什么,眸中一亮,“再过几日,就快到她的生辰,你去按朕说的筹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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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生辰前日,收到一幅画,她一眼便认出上面的字迹是慕容玖的,这是他亲笔所画,只是上面的人是她,可情景却由他想象而生,她骑在马上,青丝和衣裙被风吹起,周边是天山之景,他知道她此生最想要的便是这平淡之乐,叶倾心中一暖,将画仔细收起。
她的生辰,她其实并不怎么上心,以前母亲常年在外,也只有寒城会关心她的生辰,如今,又多了一个,可她自从知道寒城还活着,便不知该如何面对慕容玖。
叶倾带着护卫巡视行宫,而后到慕容珩寝宫外,见寝殿的烛光已经熄了,便让长德转述。
她转身离开,绕到寝殿后小路上时,眼前蓦地一亮。她立刻掀起眼帘,瞧见的是满园杏色,宫人将遮罩的黑色幔布除去,其上的花瓣零星散落,犹如春雨一般飘落在她眼前,难怪她方才便闻到一股杏花香气。
可不对,这个时节,杏花早已过了花期,她伸出手去将一片花瓣接住,原来竟是绢布所做,极其精巧,乍看之下,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叶倾回过头去,却见慕容珩缓步而来,叶倾已经瞬间明了,这一切都是慕容珩安排的。
宫人悉数退下,这园中只有他们两人,慕容珩走到她身旁,“这些,可还喜欢?”
他知道她喜欢杏花,便投其所好,知道过了时节,便用一树绢花给她满园春色。这一份大礼,她又岂能不接着。
“嗯。”
慕容珩伸臂拥住她,见她并未反抗,心中郁结消散一半,“今日是你的生辰。”
“多谢陛下。”
慕容珩听她言语仍旧冷淡,“还在生气?”知道她又要说什么,慕容珩提前把她的话堵回去,“那日确实是朕一时冲动。”剩下的话他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并不认同,他若是想到今日,便只会悄无声息地将那人杀了。
可这却是慕容珩第一次这样去认错,叶倾知道如今的局势,她应该尽可能的去和慕容珩虚与委蛇,那人的生死或屈辱与她何干,可她却忍不住,慕容珩的狠戾让她觉得冰冷彻骨,他们谁也无法温暖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