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生芳本,当我扆旒。
效此灵质,贲其王猷。
神惟不爱,道亦无求。
端拱思惟,永荷天休。
“裴郎能有此心意,当是国朝之幸。”李缜敷衍道。
“哎,光说不干的君子,可比小人更可恶。所以裴某今天,就带来了自己的策论。”怎知,裴延龄看着年少,但懂的还挺多。
李缜接过策论一看,心中的不耐烦,竟是立刻消失了,不得不说,这裴延龄确实有点能耐。
他在策论中说:天下每年出入的金钱和财物,新旧相加,经常不少于六七千万贯。但因为不分类别地堆积在一个库房中,因此管理相当混乱,即便出现遗漏散失,也难以调查原因。所以应该按照财货的名目,种类,设立:欠库、负库、耗库、剩库、季库、月库等库房,分别对应存放不同类别的财货,并积极清点货物的种类和数量,装订成册,以供核查。
“那你觉得河东的盐铁归仓,还有哪些漏洞?”李缜问,“不用担心,都说出来,如果确实有效,缜便立刻将你引荐给裴公。”
“是。根据邸报上的说法,这官府在收购盐铁后,需要在县、郡二级设仓储存,以等候商贾前来购买。这其中,问题就大了。”裴延龄也是老实不客气。
“就以铁为例,官府每月收购的铁,跟卖给商贾的铁,绝对不会相等。而这多出来的,小吏只需要改动一下账簿的数字,就能实现将其占为己有的目的。而且,铁石每月要入账四次,出账若干次。如此频繁的进出,参军就是想核验,也困难啊。”
“那该怎么办?”李缜问。
“这就是为何,要设立如此多的库房了。每个月,每一批铁石,都要分库存放,且每个库房的进出,都要填写三份不一样的表格。如此小吏们就要填写数倍于以往的表格,如果他们是如实填写,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如果他们想要弄虚作假。面对如此多的,重复的表格,就一定会出现疏漏。”
“这样一来,核查的人,就能发现其中的错误。而不是像以前,只记录一份账簿时的一样,小吏们怎么说,我们就只能怎么信。”
“我给你一沓纸,你把你所设想的进出库账单,写下来。让我看看。”李缜被裴延龄弄得有点晕,只好让他拿出实物来。
“好嘞。”
裴延龄制作表格的时候,李缜去把裴冕扯了过来。
“裴延龄,听说过吗?”李缜问道。
“怎么会没听过,论辈分,我是他爷爷那辈呢!”
“他的策论,你拜读一下。”李缜嘲笑道,“看看人家,未冠之龄就如此惊才盖世,再看看你。”
“啊?”裴冕大骇,忙接过这厚厚的策论来看。
李缜并非真的相信裴延龄,而是他素来厌烦这与台账相关的一切,因此裴延龄这关于台账管理的策论,他是看不懂的,只能让熟悉台账事务的裴冕来帮他判断这策论的优劣。而为了让裴冕说真话,李缜决定,用激将法。
裴冕“拜读”策论的时候,裴延龄也把他设想的台账表给做好了。
李缜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光是这一进一出,就设计了三十余份表格。官府入库的那块,细分到了,每个县的每个曹,都有单独属于它自己的表格,而至于商贾出库的那一块,分得就更细了,商贾籍贯,商号规模,售货的目的地,运货的途径,领货的人数,甚至连每人的特征都要求记录。
李缜正在裴延龄身边,研读这些记账名录,裴冕就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我明白了!他把这两本账簿就能记好的账,弄到了需要三十二本账簿,才能记完的地步。光是这多出来的三十本账簿,每年需要多花多少钱,你可曾算过?”
“胡言!若不是分得这般细,小吏和商贾,每月都能吞掉价值三百本账簿的盐铁。”裴延龄当然容不得裴冕如此诋毁他,当即反驳道。
“李郎,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参军,我这可是经过多年的走访,才得出来的结论!”
两人同时看着李缜,要他表态。
“这可是涉及到榷盐铁成败的大事!这样,你俩先准备一翻,我去把高十三喊来,等会,你们轮流发表自己的见解。”李缜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