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决定先吊一吊裴柔的胃口:“妈妈,可否跟缜说说,这女子的饰物?”
裴柔噗嗤一笑:“你倒是问起我来了。”
“这光是头饰,便有钗、簪、梳篦、花钿,各有数十种,细细讲来,得讲好些时辰呢。”
李缜将小盒子一一取出,在案几上一字排开:“这四个盒子里,分别装着钗、簪、梳篦、花钿。妈妈且看看,有没有合乎心意的。”
“钿头钗。”裴柔面无表情。
“牡丹簪,嘻嘻,这个好。”
“啧啧,琉璃梳篦,李郎你竟知我心。”
“不错不错,这花钿也好。”
李缜心中暗喜,因为裴柔一口气就开完了四个盒子,这表明盲盒对她是有吸引力的。
“李郎,你去哪里寻得这么多小物件?”裴柔将头上原本别着的发饰摘下一些,对着铜镜开始将李缜送的给别上去。
“西市,只要有心,能找到不少。”李缜道。
“哎呀,说到西市,我倒是有好些日子没去了。”裴柔感慨道,而后眼珠子一转,“李郎,且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娘子了?”
李缜知道,这是机会来了,但他又有些犹豫,因为裴柔若真的答应了,日后就得给她分钱了!这可是钱啊!可都是钱啊!
“哎呀,看上了就跟我说说嘛,说不定,能帮你说媒。”裴柔眨了眨亮晶晶的凤眼,“我可是认识不少人呢。”
“不敢欺瞒妈妈,小子最近寻得了一个营生。”最终,李缜还是决定拉裴柔下水,“是个茶肆,这些装在盲盒里的饰物,是吸引客人的手段。”
裴柔看了看食盒,又看了看装着饰物的小木盒:“嗯?一份枣糕,送一个首饰?我倒是有些心动。”
“是啊,只是最近铺子里收了两百宣城钱监出的通宝,这些钱,别处都不认。所以,一下子没钱了。”
“哈哈哈,你真是越来越像那泼皮了,图穷匕见了这是。”裴柔用力掐着李缜的手臂,“说吧,想要多少?”
李缜见裴柔没有抵触之意,便开出了条件:“不是要,是想让妈妈,来当其中一个东家。”
“我可不干。”裴柔扭头哼道,“那泼皮拿着我的嫁妆去‘上进’,现在钱花光了,官却越当越憋屈。”
“那小子便斗胆,借妈妈五十贯。”李缜也不强求,反正他已经背着六百多贯的债务,再多些也不怕了。
“嗯?原来也是个大手大脚的。”裴柔嗔道,“前些天,那泼皮才给了你一车红绡,你倒好,才几天啊,就连五十贯都剩不下了?”
李缜赶忙赔笑:“妈妈莫怪,小子也在官场,即便不愿上进,也得花钱保个平安不是。”
“哼!败家玩意。”裴柔抱着双臂白了李缜一眼,“原以为你不嫖不赌,是个能攒钱的,哪知道,这败起家来,还胜过那几个逆子!”
“是是是,妈妈教训的是。”李缜连连赔罪。
裴柔站起身,领着李缜出了门,来到库房前,用钥匙开了厚重的锁,推开门,一股铜臭味立刻扑面而来。
“恶钱的事,我也听说了,就让全通给你数些丝绢吧。”裴柔说着,对闻信而来的管家道,“我儿需要价值一百贯的生绢,且去数给他。”
“妈妈,要不得这么多。”李缜急忙阻止,“太多了,怕还不上。”
裴柔妩媚一笑:“傻孩子,你还真当我会跟你这般计较。丝绢只管拿去,往后尽心替那泼皮做事便是。”
“定替国舅上刀山……”
“住嘴!别说这晦气话。”裴柔立刻不高兴了,她向来听不得这动辄说生说死的誓言。
“是,是。”
生绢刚刚装好车,前门处,便传来一阵马嘶,接着是杨钊大咧咧的声音:“李郎,李郎可在家里?”
“妈妈,我且去看看。”李缜连忙别过裴柔,赶到前院,“见过国舅。”
“快,跟我走,曲江池出事了!”杨钊一把抓住李郎的左手,转身就往门外去,“我还跑到安善坊,结果那胖子说你来我家了!”
“喂,泼皮,好容易回来一次,不跟我说句话就走?”裴柔提着裙摆,跑到游廊边,远远地喊道。
杨钊头也不回:“去去去,妇道人家懂什么?!好生待在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