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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i姑娘谢谢你(第2页)

“大嫂,你冷静点儿,我们是正在替你想办法的呀,不过,现在一时……”那同志为难地皱起眉,搓着双手。

“大妹子,搬到我家住去吧!今天就搬!”一个女人忽然插嘴说了这句话。

母亲停止了哭啼,扭过头去。我也停止了哭啼,扭过头去。上一次我们在此见过的那女人,从长条凳上站起来,走到我们跟前。她掏出手绢,挨个儿替我们擦干了脸蛋上的眼泪,还把小妹搂在怀里,亲了一阵。尔后,她轻声对母亲说:“大妹子,你先到我家去看看,要不嫌弃,今天就搬去吧!我家两间屋,可以给你们娘几个腾出一间。”

“这,这,你家人口也不少,还有个老公公,不合适吧?”留守机关的那位同志说,接着,又对母亲说:“这位大嫂姓陈,她男人也到西北去了,刚去不久,就因公……撇下她和两个孩子,还有个瘫痪的老公公。够困难的,我们正在联系给她找个什么工作……”

“别讲这些个了!”她打断那同志的话,拉住母亲的手,在母亲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说:“大妹子,咱们都是拖儿带女的人,谁也能体谅谁的难处。再说,我们男人又都撇家舍业的……”她眼圈又红了。

母亲泪汪汪地抓着她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这、这……这可真叫我惭愧,这本来是我的责任,却……”那位同志很受感动。

……

陈大娘家住的也是两间草房,外加一间傍着山墙用土坯碎砖垒起来的“偏厦子”。她有两个男孩,一个比我大,叫正子,一个比我小,叫柱子。我家搬去之后,她就让两个孩子和爷爷住到一块,给我们腾出一间屋子。她自己,就在低矮阴暗的“偏厦子”里用凳子木板搭了个铺,跟炉灶水缸就伴儿。

她那老公公,已经七十多岁,脾气特坏。我们搬去那天,他躺在炕上用一口山东话大声咒骂:“我说正子他娘,这回男人可不在家了,没人管着你了,就做妖是不是?!你怎么敢给我领回几口人来住到家里?看我不爬起来打断你的腿!”骂得满院子里的大人孩子都听见,站在各家门口瞧热闹。那些大人,尤其那些女人,抿着嘴做出毫不掩饰的讥笑模样。那些孩子们,则学她公公的腔调互相骂着玩:“看我不爬起来打断你的腿!”

母亲尴尬得不行,恨不能叫搬家的车再把家具拉回去。我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那种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卑微心理。

陈大娘被公公骂得满脸通红,用很抱歉的口吻对母亲说:“大妹子,别理他,叫他骂去,你就当没听见!我一天里不知要挨多少骂呢,没人理他,他骂一阵就过去了!”她走进屋去,细声慢语地哀求公公:“爹,你要生气,就打我吧,我站到炕边来给你打行不行?别骂了,叫邻居听见笑话咱家呢!那女人的丈夫和你儿子是一块儿到西北去的,她让房东撵出来了,拖儿带女的多可怜。遇到人在难处,咱们能帮就相帮一下有什么不对呢?咱们也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呀!”

对于丈夫的死,陈大娘守口如瓶,始终瞒着两个孩子和老公公,只是时常偷偷背地里落泪,或者在母亲面前述述心里苦衷。

“大妹子,你说往后的日子可叫我怎么过呢?那笔抚恤金总有一天要花光的,我不找到个工作干哪能行呢?可谁替我端屎倒尿地服侍老爷子呢?他虽说脾气不好,可老人总归是位老人啊,总是不忍心让他病在炕上受了委屈,他还能在世上活多久呢!”一天,陈大娘愁眉不展地对母亲说了这番话。

“她大嫂,别犯愁,有工作你就尽管放心出去干,家里的事儿我一概替你照应着!”母亲这样回答。她们两位做母亲的女人彼此之间的同情、安慰和相助,使我幼小的心灵极受感动。

不久,陈大娘果然出去工作了,在铁路上的一个什么厂子当翻砂工,据说那是很累的活。她每天早早地就带着半饭盒生高粱米和几块咸菜疙瘩上班,很晚才下班回家。工厂远,但她为了节省下车钱,天天都是走去走回,不论刮风下雨,大雪严寒。母亲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诺言,一人操持两家的家务。

第二年,陈大娘的公公去世了。她十分悲伤,给公公从里到外做了簇新的装老衣裳,亲自给公公换到身上。还用白酒给公公洗了最后一次脸。入棺的时候,她虔诚地说:“爹,媳妇平日里有服侍不周的地方,您老多担待吧!逢年过节,媳妇忘不了给您老烧纸焚香,上供培坟……”眼泪,从她那干涩的眼窝里慢慢溢了出来。

院子里的几家女人,聚在一起悄悄议论:“这么个老爷子,死了还哭什么劲儿?早死一天,少受气,少挨骂,好像她还没当够受气包似的……”

又过一年,到了三年困难时期的年头。那年我已念到小学五年级。饥饿真会使人做出蠢事来。我经受不住几十斤粮食的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涂改了购粮证,从母亲兜里偷出几元钱,到粮店去买粮。结果,粮证和钱当场被扣了。母亲万没想到我会干出这等事,把我狠狠打了一顿。之后,气得脸色铁青,犯了心绞疼的病。陈大娘下班后,得知这件事,慢慢在我家炕沿上坐下,愣怔了半天。

“孩子,过来。”她把我叫到跟前,瞅定我的脸说,“这就跟偷是一样的呀!”

我哇的一声哭了。

母亲从炕上撑起身子,对我说:“你给我丢尽人了!滚出去!不许回家!”

陈大娘平和地说:“孩子哭,证明他认错了。我领他把粮证要回来就是了。”

“这是你家的粮本儿吗?”粮店的人像审讯似地问。

“不,不是……”陈大娘摇摇头。

“那,这孩子是你家的?”

“不,也不是,是邻居家的孩子。”

“邻居家的?”对方不相信地端详了我一阵,又端详了陈大娘一阵,说,“那,叫你邻居来!”

“这……同志,谁来还不一样呢,孩子已经认错了,就原谅他这一次吧!”陈大娘低声下气地请求。

“光认个错就行了?”对方瞅了陈大娘一眼,把粮证放进抽屉,锁了起来。不管陈大娘再如何请求,他都不理睬我们。陈大娘只好沮丧地领着我出来了。到门口,听到那人在屋里说:“哼,八成她就是家长,怂恿自己的孩子干这种事!”听见这话,陈大娘在门外呆呆地僵立了半天。

她领着我慢腾腾地往家走,一句话都没说。走到我家门口,家里传出母亲嘤嘤的哭声。母亲是个要强的人,一定是因为我做了这么丢人的事,大大伤了自尊心。我真怕母亲兴许连寻死的心都会有。

陈大娘在家门外站住了。“咱们再回粮店去。”她声音很低,可是语气很坚决。

“行……”我只讷讷地吐出一个字。下雪了。西北风嗖嗖的,我的手和脚都冻僵了。

粮店已关门,只留下一道窄缝。办公室亮着灯,有人值班。我们推门进去,见一个人正从炉子下往外扒土豆。他抬起头,奇怪地问:“你们有什么事?”

“同志,就求您把粮证还给我吧!”陈大娘用乞求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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