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梅若兰的表扬,尔仁很开心;可是,梅若兰没有像蒋鸿一样把他的作文要过去看看,尔仁心里却又很遗憾。
尔仁脸一红,伸手把在蒋鸿手里的作文本拿了过来,说:“我去交给课代表了。”
“嗯?”蒋鸿愣愣地看着尔仁,“明天才交啊?你这么着急干嘛?再说了,也不用亲自去交给陈晓雯啊?明天组长不过来收么?”
“嗯——”尔仁不大好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他拿过作文本,就转身走到了陈晓雯的身边。
大大咧咧的尔仁越走到陈晓雯身边,却越是放慢了脚步。陈晓雯诧异地抬起了头,妙目不解地瞧着尔仁。
尔仁脸一红,完全没有了刚才洒脱骄傲的样子,这会子,他简直不想再把作文本交给陈晓雯了。不过,刚才对蒋鸿和梅若兰说过,怎么就能反口呢?
尔仁尴尬地把作文轻轻往陈晓雯的课桌上一放,说:“那个……我的……作文……”
“嗯?”陈晓雯眼睛眨巴眨巴愣住了,她在想,语文作业不首先是交给各组组长,再由组长交给自己的么?怎么了余尔仁?
“嗯……这个……”吴凌梅的眼光也瞧了过来,尔仁更是心慌,赶紧搪塞道,“我们组长现在不在埃”
陈晓雯望着尔仁更是纳闷了:组长不在,等会她不是会来么?何况,作文明天才要交啊?
尔仁慌着瞅了陈晓雯一眼,不等陈晓雯回话,就慌忙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尔仁的心还在“咚咚”乱跳,他懊恼地在埋怨自己,怎么干出这么羞人答答的事情?也……太明显、太胆大了吧?
第二天下午,也就是星期五下午,金老师让语文课代表陈晓雯带信给尔仁,让尔仁在两节课完后,到她的宿舍去一趟。
这是陈晓雯第一次主动对尔仁讲话。可是,尔仁顾不上激动,盯着她连忙问道:“金老师找我干吗?”
老师找学生,学生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祥的。尔仁也不例外。尔仁忐忑不安,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到金老师生气了吧?—可是,一般学生做错事,老师们都是叫到办公室训话的啊?这金老师叫自己到她的宿舍去,这是干嘛呢?
陈晓雯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用清澈的眼睛看着尔仁:“我也不知道埃”,看到尔仁失望的样子,陈晓雯终于又添了一句:“金老师好像在批改我们班的作文的。”
没等尔仁道谢,陈晓雯就转身走开了。但尔仁总算放下了一半心。
金牛中学是在金牛镇古能仁禅寺的基础上修建起来的。古能仁禅寺占地好几十亩,主要分三块区域。寺庙(今六个年级教室、食堂位置所在)、庙产(含良田、小花园。今大操尝煤矿干校以及荷花塘所在)、庙舍(今学生宿舍、教师宿舍所在)。其中,女教师单身宿舍自成一个院落,与学生宿舍一东一西相向而望,而教工家属宿舍则在两者的最南面,隔了围墙,一片农民的菜田之南,就是川流不息的京杭大运河了。
下午两节课后,尔仁按照陈晓雯的指路,小心翼翼地来到女教师单身宿舍105室,金老师的宿舍。尔仁在门前停顿了一下,才敲了敲门。
“请进,门没关。”门里传来金老师清脆的声音。
尔仁推开门。但见金老师坐在窗前正伏案写着什么。
“金老师,您找我?”尔仁拘束地搓着自己的手,站在门口。
“是的,余尔仁。”金老师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他,站起来给尔仁倒了一杯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现在这椅子上坐一下,我马上就好。”说着,金老师回过身坐下,继续批改着。
尔仁乘此机会,仔细打量了金老师的宿舍。只见屋内不大,大概12个平方大校
进门处是一只立式的盥洗架,盥洗架旁依次还有一只衣架、一只鞋架。窗帘是碎花素布的,被小碎花布条束着拉向两旁,使得明媚的阳光透进屋内,亮堂堂的,连带着金老师整个儿都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底下。
窗台上,还摆了两盆水仙花和一盆“有凤来仪”的小盆景。窗下便是写字台了,写字台上最夺目的,就是一只木框围边的小小女孩的一张笑脸,估计这就是金老师的爱女小翊卿的照片。当然写字台上少不了一些书了,被金老师的背影挡着,看不清书名字。写字台旁的地上还放着一只搪瓷煤油炉,可是屋内却闻不到丝毫的煤油味,反而有种淡淡莫名的清香。靠墙最里面是张单人床,方格子花布的床单,整得干干净净。床下,似乎还有两只大红皮箱了。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娄糟(娄糟,中吴方言,杂乱无章之意)的地方。显得那么舒适、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