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禛走后,径直去了坤安宫。
他不是萧承祉,从来没有畏惧过太后,有的只不过是毫不在乎,因为他从来没将朝中权势放过心中。
“大宛的密奏,我已命人向父皇禀报。”
萧承禛本是被太后召见来的,一进宫,却开门见山地告诉了她这件事。
他只是告之,并不是商量。
素年在宫中盘桓各方势力的太后,自然也不是个柔弱之辈,听太子甫一说破,也并不紧张,只是笑着道:“郭齐瑞可能是在宫中待得久了,现在是越发不灵光,这样密奏,必是要第一时间上报的!”
“太后娘娘不是也见过那封密奏吗?”萧承禛步步逼近问道。
“哀家是见过,但是,哀家也老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交给兵部那些专职之人去做吧。”太后眼神有些闪躲,捧起一杯茶小口吹拂。
转即又缓了些面色道:“这些事,太子看着办就行。我今日叫你来,倒不是为了政事,而是瞧见刚才笙歌来请安时,哭红着一双眼,想问问你们小两口可是有什么不快?”
萧承禛抬眸望向太后,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底,不知究竟藏着她多少的心事。
“不过是些小别扭,太后无需挂怀,我这就回东宫和她好好说。”萧承禛躬身行礼,转而离开。
他心里知道,叶笙歌与自己在一起,是太后一手安排的局面。
但是,自己与叶笙歌成婚后的生活,却并不在太后的掌控之中。
所以,太后也并不知道叶笙歌腹中的胎儿并不是萧承禛的。
其实,萧承禛能坐稳如今的东宫之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要感谢太后当年费尽心思的一番安排。
若不是因为太后,那晚安排了叶笙歌陪在萧承禛的身边,便不会有让萧承禛误以为自己意乱情迷的一场误会。
若不是因为叶笙歌,萧承禛或许至今仍旧是一个人,并未纳妃。
若不是太子妃有了身孕,朝中那些并不屈身于太后也并非中意于太子的中立之臣,也不会变得斩钉截铁地捍卫皇室血脉。
毕竟,太子的孩子为这茫茫无望的朝堂带来了一缕曙光。
后继有人,约莫就是此刻大周朝许多人心中的期望了。
指望不了眼前之人,人们便会怀起一丝念想,用以麻痹自己无法决断的神经。
这也是萧承禛为什么没有拆穿叶笙歌的原因。
他本就对叶笙歌无意,所以并未觉得叶笙歌此举中伤了自己。
她心属于谁,萧承禛毫不在乎,他在乎的也只是她平安诞下皇儿。
可笑吗?萧承禛在回去东宫的路上,仰面望天,苦涩地问着自己。
如果有的选,他宁愿十岁那天,随顾允恒走出东宫,便再也不用回去。
如果有的选,他宁愿正月十九那天,陪云海棠扬鞭策马,一去不复返。
可是,他有他不可逃脱的身份,他有自己肩负的责任。
他要守护大周,便要剿平叛乱。
他要剿平叛乱,却要护顾允恒安全。
所有的这些,都让他不得不守护好自己的太子之位,哪怕明知道太后让叶笙歌日夜监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