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是好?天君把自己关在这里,已是两天,不眠不休……绿姒纤眉微锁。
自那天池之劫化解之后,转眼百年,诸事如逢雨之春,皆向欣欣向荣之势发展,只天君殿下,周身更冷似从前,每日里埋于宗卷之中,翻来翻去,似在找绝世的宝贝。
绿姒轻手轻脚端来茶水、果品置于案上,不敢惊扰,轻牵衣裙欲弓身退下。
“去请梅师过来。”冷而威仪的声音响起,绿姹忙称是,偷偷抬头看去,天君依旧长睫低垂,目锁书页,仿佛刚才的声音不是他所发出。
立即化成彩蝶飞出窗外,直奔梅宫。
本是轻车熟路,几个起落,便看到了那株硕大梅花。飞进去,安然落地,化成绿衣少女款款推门而入。
……欲见那人,白衣流玉,凝眉临风立于一株梅树之下。
低眉敛目,弓身施礼,“梅君大人,天君殿下有请。”
雪白容颜微微一侧,面上温笑立显,“绿姒么?可巧了,带上几盒玉梅胭脂雪回去,分给众姐妹吧。”
这可是从前贡给天后的贡品哟!梅绿大喜,弓身道谢。
梅断魂悠然转身,忽问:“绿姒可觉,我这株梅树,比天池中桃君原形如何?”
绿姒微愣,这等事情,怎么会问自己一个下婢?但还是娇声回答,“奴婢未曾见过桃君原身,只听说树冠大有数十里,依奴婢目测,梅君大人这株,应与之伯仲吧。”
“我道也是,”梅断魂温温而笑,但眉宇间的轻愁,似染于梅花印上的一点寒霜,使那梅花更冷傲孤然。
“殿下召我,可说何事?”
绿姒低首而禀,“没有……”
“可是已然安歇?”
“没有……奴婢临来前,殿下,在看书。”
梅断魂略一沉吟,轻轻的掠起鬓角一缕长发,目露揣度之意,“看来是有眉目了。”
了字未落,人已悄然消失于眼前。
绿姒不敢久留,施身一化,化蝶追随而去。
“你看这页,上面所说,可曾听闻过?”似是已察觉到人已到来,天君扶皝抬起头来,指着书中间一页,问道。
梅断魂急走两步,伸手接过那书,谁知书才触到手,竟愕然退后一步,惊道:“好轻!这不是瑾三的玉书么?”
扶皝颔首,“从桃儿寝室内找到的。”
梅断魂大奇,低头一页一页细细的翻着那书,极是认真。
书中就解天池之劫之法,描绘的淋漓尽致——从五珠联珠阵到万桃共此时,从吸起天池之水到凶兽救主,每一步仿佛都已算到,如演练过一般,写的细微至极,读之令人历历在目、如在眼前。只是最后解救之法,却一笔带过,只略略而说凭父子合力,定能化天池之劫。而此出入,却又是关键所在……她是算准了桃花瑾三不会让父亲铤而走险。
一页页翻去,看得梅断魂暗暗心惊。心道:这九世后土娘娘真是旷世之才,思维之敏,无不让人佩服。可惜,为情所困,这些心智才华,竟是全数都用在了解救天帝之上,而于他人性命,甚至天地危机,视如草木。
——也难怪桃花瑾三骂她是鸟人。
读至后来,又想起一事,“不是世间传闻,后土之书,无字无文,如今,如何又现出文字来?”
扶皝凝视着他白玉一般的面容,微叹,“紫微大帝年少时与后土九世,同出一门,算是师兄妹,而且有过一段纠结之情……他手中有此书的解咒钥匙,便也不足为奇。
梅断魂温笑,“没想到殿下的天君令如此管用。”
“你道那紫微大帝怎会忽然巴巴的跑来天界送钥匙?”扶皝冰冷面容上泛起几许冷笑。
“不是殿下以天君令为礼,请来的么?”梅断魂一惊,从书里抬起头来。
扶皝冷笑转为苦笑,如天神般的透白面容,因这丝苦笑,多了些血色和人气——谁遇到那朵桃花,表情都会丰富起来吧,自己何尝不是呢。梅断魂心中微微波动。
“那只是个晃子罢了……是摇光,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拐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褒幽,逼他来天界相助,而那褒幽非摇光不嫁……否则,以他狂傲个性,便是十枚天君令加以诱惑,也未必肯来。”
梅断魂忍不住挠挠额头那朵梅花印,“那岂不是赔了……赔进个冥君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扶皝侧开面容,望向窗外的满目繁星。“摇光……从小桀骜不逊,轻狂不羁,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就遇到这么个克星……他为天池那位,即使赔尽性命也是愿意的。”
你又何尝不是,为天池那位日理万机、苦苦求索……梅断魂心内苦涩,却又不愿流于言表,只得把那心事隐下眉头藏进心头,重新低头细读起玉书中间一页。
此页下角不起眼之处,有廖廖无几的几行小字,似是随手写上,字迹绢秀却潦草,可看出写字之人当时的心绪纷乱——
“世间万物,皆受治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