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高兴接着道:“不过元胤你也毋须担忧,我虽然极希望你能降我,却也不想你因为家人之事今后心存愧疚,而对我心怀芥蒂。因此,早在十数天前,我便放出消息,陈将萧摩诃诈降,后杀害几名齐军将领,身受十余创后便消失无踪!如此一来,陈帝当不会怪罪你,反而会褒奖你。至于你的家人,你尽管放心,高某必会寻机将他们平安接来的。”
萧摩诃一怔,然后便激动地拜谢道:“将军考虑周详,萧摩诃感激涕零,纵使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将军!”
高兴忙起身,将萧摩诃拉起来,拍着他的手臂,微仰着头道:“元胤,以后不要在这么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你这块头,总让我有压力啊。来,快坐下,咱们喝酒。”高兴玩笑了一句,按着萧摩诃坐下。
“是。”萧摩诃答应一声,脸上讪笑几声,眼中的忧虑消失不见。他本就是豪勇过人,酒量自然也是惊人,心中欢愉,与高兴和尚不弃在营帐中喝了个天昏地暗。
当高兴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高长恭也已经回到了府中;正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近些时日,前线战事紧迫,又加上盱眙郡流民众多,高长恭十分忙碌,压力巨大,整个人瘦了一圈,让郑氏颇是担忧,不过他却是精神了许多,不想在邺城那般沉闷。
“兴儿,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郑氏迎上来,温柔地问道。突然,她秀气的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好重的酒气,兴儿,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快些坐下,娘去给你煮醒酒汤!”
高兴笑着拉住郑氏道:“娘,一点酒不碍事的,您不用担心。我不饿,您和爹爹吃了么?”
“你这孩子,瞧你满脸通红,酒气冲天的,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还是喝些醒酒汤,吃些饭早些歇息吧。”郑氏嗔怒地看了高兴一眼,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便匆匆出了客厅。
“爹爹,您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担心明日会输给孩儿?”高兴笑着问道。
高长恭一怔,自语一声,“一月之期到了吗,真快啊!”接着他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老子戎马十数年,怎么可能输给你这毛头孩子?明日挨了板子,你可不要哭鼻子才好!”
高兴自信地笑道:“爹爹休要太过自信,当心马失前蹄啊!再报告您一个好消息,萧摩诃归降了。”
高长恭举杯喝茶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当真?”
高兴得意地笑道:“当然,有孩儿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高兴心性年龄成熟无比,但只要在高长恭和郑氏面前,他都愿做回一个半大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显摆撒娇,这让他感觉一场温馨,异常珍贵。
“哼!莫要高兴地太早。”高长恭不屑地哼了声,低下头喝了口茶,接着叹了口气道:“新近招募的那些豪勇之士要加紧训练了啊,虽然王琳在历阳郡遏制住了陈*军的进攻势头,但圣上还是不放心他这个外人,有淮州刺史在一边牵制,王琳无法全力阻敌啊!”
高兴气愤地道:“爹爹不要太过担忧了,王将军久经官场,深谙进退之道,再者此时乃是关键时刻,一损俱损的道理那淮州刺史当不会不明白吧!”
高长恭摇首叹息道:“政治,总是极其复杂的东西,人心难测,君心更难测啊!”
在这一刻,高长恭突然看上去变得疲惫颓唐,苍老了许多,眼眸深处透着深深的不甘还有一丝愤怒,嘴角的笑容甚是苦涩。
第十七章 预料之中的结果
高兴知道,高长恭虽然拥有正统的皇家血脉,地位尊贵,但他的身份却十分尴尬,只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风月女子,在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虽然他才华横溢,能征惯战,俊秀风流,在六兄弟之间出类拔萃,但却始终得不到先皇的宠爱,只能默默忍受着他人的白眼与嘲讽。
多少年来,高长恭为人处世,处处谦恭礼让,低调非常,但他的堂弟,当今的北齐国主高纬却对他嫉恨非常,无时不刻不在提防着他,想要除之而后快。
高长恭身为高氏皇族嫡亲,如今却沦落到做一个小郡城内史的的地步,生命更是由不得自己做主,这是多么可悲与憋屈。
看着高长恭那明显苍老,疲惫而又无奈的脸庞,高兴心中暗道:“历史上,你是个英雄,待人宽厚仁和且志向远大,对北齐更是忠贞不渝,但你的结局却是那样的无奈而又悲怆的,常让人扼腕叹息。我是专程来踹历史轱辘的,定会改变你的命运!”
“爹爹,车道山前必有路,您发愁也是无用。还是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才是正理,孩儿可不想被人说是胜之不武。”高兴站起身,俊脸上透着强大的自信。
“好小子,恁的自信?我这就去休息,明日看你如何胜我?”高长恭眼睛一瞪,站起身来就走。
高兴一脸笑意地目送高长恭离去后,正要下去休息,郑氏已经端着醒酒汤前来。
看着郑氏担心、关切,还略有些责备的眼神,高兴心头温暖而熨帖,一片温馨。高兴将醒酒汤一口气喝完,对郑氏道了晚安劝她下去休息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高兴没有睡觉,照例盘膝坐在床榻上修炼起来。他通常是用修炼来替代睡觉的,昨夜却是因为这一阵太过劳累,身体和精神都需要彻底休息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