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入了药斋,阿梓正在帮着薛老准备药箱,看见她这个时候来有些诧异。
“姐姐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日事忙,师父还说早点去将军府给侯夫人诊脉,便能早点见着姐姐。”
闻溪心里沉,虽说是殷煜珩非让自己来药斋躲清闲,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想找个安静的角落透透气。
“宋家来了人,便也不用我做什么,师父人呢?”
“四皇子殿下来了,看样子又不大好,师父在里屋给殿下施针呢。”
闻溪秀眉一蹙,想起宫闱宴那夜,身后赵寅礼的咳嗽声是有些严重,不禁带着关切往里屋的方向看了看。
“将军不是在药斋门口留了人,不让师父再接诊了吗?”
“原本是有人拦着的,不过去将军府通禀后,便就撤走了,毕竟是四皇子殿下,冷脸怪拦着谁也不会拦着殿下,不然当初为何引荐师父为他诊治,对吧?”
闻溪一愣,“阿梓说什么?”
“不是当初殷哥哥引荐四皇子殿下来找师父,我跟师父还被太子扣在那时的镇远侯府呢,姐姐怎么了?”
冬至那日,闻溪被梅湘凌和木槿为难,差点冻死在旧侯府的院子里,的确是四皇子跟着太子回来才把人救下,只不过那时自己顾不上细究,现在想来,赵寅礼几次相遇都在出手相护。
闻溪刚回过神,薛老掀了帘子出来,看见宝贝徒儿来了神色一喜。
“丫头,怎么今日还有空来?”
“师父,冷脸哥哥把人送来的,肯定舍不得姐姐操劳,那咱还去给侯夫人请脉吗?”
薛老的胡子抖了抖,瞪着眼说道,“臭小子,侯夫人如今气若悬丝,自是要日日请脉的,休要躲懒。”
阿梓吐了舌头,拿来披风给薛老穿上,“丫头,正好,你进屋帮四殿下看着针,一炷香的功夫我若还没回来,就帮他取针。侯夫人那边耽误不得……”
“师父放心,一炷香后取针,徒儿记下了。”
薛老眼尾的折子叠了三道深,闻溪聪慧,学得快就是讨喜,便放心地带着阿梓去了将军府。
闻溪轻着步子进了里屋,看见四皇子赵寅礼面朝下趴卧在竹榻上,背上银针满布,比之前还要多上不少。
他的背脊能看到清晰的骨骼,每寸皮肤上都氤着汗珠,想是脉络不通格外的疼,闻溪看了看边几上的香炉,怕自己出声扰了他凝住的心神,安静地候在一旁小心看护。
“是闻溪姑娘来了?”
闻溪一惊,忙福身道,“见过四殿下,是,闻溪来了。”
赵寅礼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头微微偏了过来,即使是这般疼痛难忍,还是对着闻溪笑了笑。
“快免礼,姑娘新岁安康……本宫这幅样子让你见笑了……”
“殿下快别说话了,您身子怎么又恶化了,凝气屏神或可缓解疼痛。”
赵寅礼依旧淡淡地笑着,看向闻溪的目光柔情不减,方才或许快要疼晕过去,只是一见到她,便也不觉得疼了。
闻溪净了手,拿着备好的棉帕为赵寅礼擦拭额汗,边擦边关注着那柱香何时燃尽,一分神,自己的手忽地被拉住,她下意识往回抽,却看见赵寅礼紧紧拽住自己的手放到嘴边,做了个张口咬人的架势,只是并未真的下口。
闻溪瞳孔震动,赵寅礼微张的嘴边,正是自己虎口的那半圈齿痕,此情此景,她终于想起来,眼前的四皇子,就是自己和母亲十多年前救治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