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来自秦心颜的提醒,上官安奇收敛了几分,看向陈遇白,认真道:“陈大人您但凡有所提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侯爷真是客气了,只是案犯刚才供认的时候,提及到官小侯爷您,能否请您也叙说一下,当时您看见的场景呢?”陈遇白道。
“那我可要详细道来,大人请您仔细听好哦。”上官安奇道,看向他,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无妨,虽然本官在判案的时候,还是习惯于化繁为简,整理出关键点。”陈遇白道,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上官安奇遂真的还就徐~徐~道来:“我今日回府的时候,收到了一张票。”上官安奇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票,展示给陈遇白看,一边还指着上面的字样,解释道:“诺,正如大人您所见,就是今晚上百花楼花魁舞翩跹的专场演出的票。要知道,小王自从有了心上人,那可真是很久都不曾流连于烟花之地了,但是这一张票,可就是几百两银子,送上门的好处,不占白不占。想着也没啥事,就去了,去了才知道,这位置那叫一个好,正对着舞台,看的那叫一个清楚,该看的,不该看的,那可都全部看的一清二楚。
这演出,得亏人满为患,是有理由的,那真叫一个香艳了得!只是,最让小王不懂的是,这个不是堪称阳城最狂妄、最目空一切的花魁头牌吗,怎么对小王我如此的热情,如此的感兴趣啊。跳舞的时候找小王互动,莫名的给小王树敌就算了,我就当她觉得小王实在是太帅了,配她合适。这演出完毕,小王准备走的时候,她竟然告白了,还抱住小王不撒手了!
你说她烦不烦!这怎么能行呢,小王可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在座的也有不少跟小王打过照面的,这要是传出去,说小王跟一个头牌有染,多丢人。最主要的是,小王没想到,和惠郡主今日也来了,那不得了,小王一怒,就将她的手给挪开了。但是,变故就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是受到了其他外物的影响,约听得嗖嗖一声,她整个身体往后仰去。小王以为她又要搞什么花样,便很善解人意的侧了一下身,给她让路。
却不想,她还真的就倒下去了,很快,尖叫声此起彼伏,喧闹声也随之而起,小王回头一看,就看到她倒在一滩血内。接着就是一片混乱,跟走了水的现场一样,所有的人都想着赶紧走,生怕沾了晦气。而唯独,握着长剑的陈嘉怡,花容失色,愣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将剑扔在了地上。见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想要跑路,但是呢,却被正义凛然的小王给喊住了。接着,有人报了官,我们就齐齐被大人您带到了这里。”
陈遇白挑眉,消化了他所说的这一大段内容,找出了几个关键的点,“第一,你去百花
楼很有可能是被人设计的;第二,舞翩跹今日对你有着非一般的兴趣;第三,你没有推舞翩跹,可她却自己倒向了陈嘉怡的剑;第四……”
陈遇白的话还没有讲完,一个捕快迅速的上了公堂,开口道:“大人,仵作查验,出了最新的结果。”
“说。”陈遇白大手一挥,俨然一个带兵率将的大帅。
“舞翩跹的死因不是剑伤,她是中毒死的,而经过查验,那一柄剑,尖尖上淬了毒。”捕快据实以告,将用布包好的剑递了过去,掀开一角,原本上面沾着的鲜红的血,在时间的沉淀之下,却已经变成了墨黑色。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面色皆是一变。
陈遇白看向陈嘉怡,“剑上有毒,所以,陈嘉怡,就算你不会武,也是可以做到一击毙命的,对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是……不是的……大人,我是完全不知情的,这把剑的来源,我方才已经跟您解释过,是我在混乱之中顺手拔下来的。我不知道这剑的主人是谁,还有,大人您想,倘若我是蓄意谋杀,我女扮男装来百花楼,就已经够招摇的了,我何必还要带着一柄长剑,这不是引人注意呢吗?”陈嘉怡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起眸,认真的看向他。
“万一你不是蓄意谋杀,而是临时起意呢?官小侯爷刚才陈述,他事先不认识舞翩跹,而舞翩跹却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与兴趣,你因为争风吃醋,怒上心头,所以才做出了这般不理智的事情。”陈遇白看向陈嘉怡,“你说,本官推断的,有无道理?”
“大人,我当时是气上心头,但我就是想冲过去将她从上官哥哥的身上扒拉掉,然后狠狠的去警戒她一下,绝没有半分杀意。而且我对舞翩跹丝毫不知根知底,倘若她会武,我就这么贸贸然的冲过去,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大人,她的死,绝对是有人在从中设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置她于死地的,我真的没有……剑不是我的,我也不会使毒,我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嘉怡说着,心力交瘁。
“你说这剑不是你的?”百花楼的老鸨一下怒了,指着剑:“陈大小姐,不是你的剑,为什么剑柄上面要刻着你的名字,你能给我们都解释一下吗?”
“什么……我的名字?我从来都不耍刀剑棍棒的,怎么可能是我的?”陈嘉怡惊惶失措,但见上面确实刻着自己的大名,一下也是呆愣在原处。
察觉到陈遇白已经不耐的目光,陈嘉怡慌忙叩头:“大人,这是污蔑,我被人构陷了,这是一个阴谋,一箭双雕的阴谋啊!”
“一箭双雕?你的意思是有人既想杀了舞翩跹,又想嫁祸于你,害的你也来为此偿命吗?”秦心颜冷笑出声:“舞翩跹,是百花楼的花魁,整日都跟那些花钱买醉、消遣放纵自我的男人混,杀了她,得罪的
无非是那些男人的妻子妯娌,你堂堂国师之女,怎么会屈尊降贵,跟这些人也有所关系呢?”
“我……”陈嘉怡一下被她梗的无话可说,如果她否认跟这些人有关系,那她刚才叫喊的冤枉,无异于等于作废。倘若承认跟这些人有关系,不仅会让自己声誉受损,也不见得就可以证明、这整件事情就是个阴谋,毕竟自己今日会女扮男装来百花楼,在外人看来,本身就是一件比较匪夷所思的事情。
若非太子哥哥说上官安奇会在,自己打死也不可能出门……
难道是太子哥哥……
他为什么要设计我……
陈嘉怡的脸色,一下变得无比的难看。
“大人,人虽然是死在我手中所持之剑下,但是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撞过来。”陈嘉怡用力的叩着头,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辩白,很是苍白无力。
“老娘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笑话,你持剑杀死了人,剑也是你的,你依旧在这里为自己开脱,难道是舞翩跹她想要害你,不惜以她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老鸨笑道,语气饱含着讥讽。
“我……我又不是那贱人,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陈嘉怡面上一白,道。
“陈大小姐,你真的是自恃过高了,你以为你是哪根葱?长得普通,身材干瘪没料,舞翩跹她哪哪都比你强,如何会做出这等蠢事呢?”老鸨开口道,然后看向陈遇白,“舞翩跹来到我百花楼不过三月,但是我却早就将她视作我的亲生闺女,请大人为老身做主,万万不能饶了这个可恶的杀人凶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命案又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场的三百余号人,都可以作证,可她竟然还好意思为自己辩驳!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大人,老身知道,您一向刚正不阿,不会因为她是国师之女就偏私,所以,老身恳请您结案,以告慰翩跹她在天之灵!唉,这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说没,就这么没了!”
这一边说着,竟然还哭上了,陈嘉怡满脸愕然的看着她,这演的是哪一出:“喂,你不要乱咬人,我没有,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是!你哭坟也看看地方,这里是公堂!”
但是,不论陈嘉怡她如何说,案子却还是暂时这么结了,她收监于死牢。
“大人,我冤枉!我真的冤枉!”陈嘉怡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京兆尹府。
“退堂!”陈遇白道,以手扶额,显然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陈嘉怡为何会来百花楼,她剑上的毒,又是从何而来,而且倘若上官安奇所述属实,那促使舞翩跹倒向她的剑的人,又是谁?
但是,杀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剩余的,还是得继续暗中查访。
而且陈国师如此宝贝此女,保不准他会做处保释之举,陈遇白特令闭门谢客,密切监视死牢中的情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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