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知大敌在侧,闭眼时就后跃开来,张眼时,只见断手截指的人捏着伤口处脸色惨白。
华山派的那个弟子说的话还响在耳边:“剑气。”
众人这才觉得眼前这个狠毒乖戾的少年可怕了起来,无怪十二恶人那样的角色,居然都要奉他坐头把交椅,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练得了剑气这样的境界!
不要脸本来也有些提心吊胆的,此时也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原来你真不用我帮忙的。”
昆仑派四人也是看得手脚发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出手。
不要脸摇头叹息:“游老大呀游老大,若是你们这一生只用苦功在武学上,不学机关引动的东西,那你们的武功至少可以比现在强上三成,可惜呀可惜,你们天份再好,这两样学问也足以多得叫你们嚼不烂了。你看你们那是什么劈空掌?简直连一点力都没有。我们老大若是肯跟你们对掌,只怕张老四和夏老八早就被打死了。纵然你们知道用掌力跟我们老大隔距开来那又怎样?你们掌力连豆腐都未必打得烂,若在夏天里,你们那样子给我们老大掌风扇凉倒也不错,可惜再有三四天就要过年了。”
明明游一言众人忌惮俞文照手里的匕首锋芒厉害,不敢近身,只得运掌力远远拒敌,不放俞文照近身,但功力不济,已是相形见绌了,不要脸还是在一旁说着不用吹风都很凉的风凉话,就是要想激动他们,让他们沉不住气,游一言众门人也还偏偏气得不行,若非俞文照非要把那些人一人一种不同的杀法杀死,多费了好些手脚,此时只怕剩下的人连一半都没了。
这时昆仑九子里头的曾智向不要脸一拱手:“老前辈,弟子们听信了你这些师兄弟的话,本来一直认定本门昆仑七绝剑的剑法是被你偷去了,但刚才见你明明大敌当前,时机紧迫之时竟还冒险冲进火里去救人,晚辈们就敢肯定此事前辈你必然是被人陷害的了,多有冒犯,还请你恕罪!”这人眼光不坏,竟瞧出了鬼手鲁班门下虽然还有十几个人,但却根本不是那个恶人王的对手何况身旁还有一个武功高得离谱的大恶人不要脸,还有一个华山派弟子也有八成是要帮十三恶人动手的,自己四个人的武功却只跟得他们的徒弟相若,虽然强些,也极是有限,居然想要行三十六着里面的走为上了。
不要脸淡淡地道:“你们也没冒犯我什么,反正我这一世受的屈辱冤枉已经太多,再多几样,那也算不得什么事的。”
曾智向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却向不要脸道:“此时既是前辈在处置本门家事,弟子们也不好在此多呆,告辞!”
曾智四人刚一转身,一影一晃,不要脸已是到了四人的面前:“你们要走了?”
曾智脸色一变:“前辈还有何示下?”
不要脸冷冷地道:“这样东西不是你们射我的?”他伸出手摊开来,掌心摊着一支三寸长的小箭。
曾智脸色变了变,道:“晚辈们无知,还请前辈恕罪。”
不要脸仰头看天,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当年我根本就没有得罪别人,也难免被人设计陷害,以至于我师父那老王八蛋把我心爱的女子送给别人作小妾,然后就赶我出门户,还要派人来把我杀了,一定要要我的命,你们他奶奶的想想,你们呢?你们毕竟还射了我一箭,我凭什么又不杀了你们?”
杨平结结巴巴地道:“前辈前辈说说笑了,我我们——”
不要脸脸上现出惨伤之极的神情,指着被俞文照压得连气都透不过来的游一言:“他们没有说话,我自然更不可能说笑。连少林寺下面那小镇上的小老百姓我们都下得了手杀光,何况我没来惹你们,你们却听了他们的话射了我一箭?若你们只是信了他的话来跟我为难,并没出手,我都要把你们杀光,你们乘我势机不妙时暗算了我一箭,自然鬼愁谷跟你们昆仑派就势不两立了。反正今天杀了你们之后,你们同门中人自然会来找我们,就是不来,我便故意放出风声去,说是昆仑七绝剑谱和昆仑派镇山的太阿宝剑都在我手里,必然能引得他们上门的,不过这些都是你们死后的事情,用不着你们费心了——不然,鬼愁谷十三恶人的字号不是白叫了么?”
不要脸身形展动,昆仑九子里的鲁劲和丁阳两人换了好几种身法,竟硬是冲不过不要脸的阻拦。
不要脸一面慢条斯理地说话,一面挡住四人的去路,一面取下了肩头的布包,解开来,伸手就握住了他的剥皮圆刀,又淡淡地道:“你们出手罢!”
曾智、杨平、丁阳和鲁劲心知恶战难免了,齐地拨出了长剑。
不要脸眼神也空洞起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慢慢地扯下了布包,昆仑四子总算见着了不要脸让人言及色变浑如蒲扇一般的圆刀。
昆仑派七绝剑法失传之后,只有一路三才剑了,剑法并不怎样高明,但昆仑九子近年来在江湖上行走,一向都和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交际得极是周到,只跟二三流的人物动手,临敌时花样诡计百出,也就闯出了不小的名堂,但是这次他们几个人遇上的却是不要脸。
此时俞文照左手夺过了张清平手里的锯子,顺手在他项下一拉,张清平死瞪着眼,喉结开口处血狂标而出,俞文照却不放他倒下,飞快地转到他背后,右脚提起向后踢在张清平的小腿上,张清平的右脚被他踢得也踢了起来,飞脚踢向老五彭喜的耳门。
彭喜见死鬼老四那一脚来得太快,顾不得保全他的尸体,一凿子敲在张清平飞起的那条腿上,直敲得张清平小腿上皮开肉绽,血肉飞溅,手腕发麻,缩身疾退,这才险险过关。
彭喜刚刚脱险,就听得身后昆仑派丁阳一声惨叫,不觉回头去看,赫然见丁阳的面皮已是垂到了下巴上,直挂到胸前,满脸血肉糊糊,彭喜心头一颤
,却又见不要脸伸左手中指弹在了鲁劲的剑尖上,鲁劲长剑脱飞,却飞进了杨平的咽喉,不要脸飞快一把屋在杨平的剑锋上,右手挥出,杨平的脸皮又如丁阳一般倒挂到了胸口,不要脸左手一拉,杨平兀自握着剑不肯松手,被这一拉之势带得向前冲出两步,正好架住了曾智劈下来的一剑。
不要脸这些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看得彭喜大吃一惊:“这戚老六是从哪里学的这么高明的功夫?”正在犯想,又听到耳畔劲风飒然,也不用回头,便伸凿一式横凿搁锤格去,听出那劲风又是一只脚尖飞来了,他格的是足颈,脚尖却还能伸出老大一截,所以他设关拒敌,一凿也递出去了一尺有余,这才随着一格之势回身转头,正见了屈老二的小徒弟于少寒横身跃起,一脚还是踢的自己耳门,只是那于少寒一张脸扭曲血污,已是凑到自己脸前两尺之处,大吃了一惊,右手凿子已是碰到了那于少寒飞踢的左足,这一回那腿上力道竟是更比先前凌厉得多,刚一触极,便听得自己的腕子上咔地一声响,剧痛传来,他的右手腕子已是断了,于少寒脚尖却还是不曾稍停,彭喜侧头相避,但那一脚来得太快,他让过了耳门,却正把右脸上的太阳穴移送了过去,彭喜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了,眼前现出无数闪亮的星星,耳里直钻入脑的一阵轰鸣,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俞文照冷笑:“老子就不信死人的脚踢不死你!”原来他在不要脸出手时就一掌劈死了那于少寒,又冲过去一掌推在夏老八心口,这一掌虽没有打死他,却是把他推得背撞向了一根被游一言一凿打得断了一截的树枝上,俞文照这一推之力极重,虽没伤他一点,但他身在半空,身形全然不由自己作主,那树枝穿进了他的背脊,把他挂在树上,俞文照这才一脚踢起于少寒的尸体向彭老五飞去,跟着补了一脚踢在那于少寒的脚上,这一次他用的力道比先前大了许多,彭喜就是全神提备都未必躲得过去,何况他还分神去看不要脸动手?
此时曾智手里的剑也被不要脸握在手里了,不要脸一拗,曾智手里精钢打造的长剑应手而断,一反腕子,那剑头一截已是送到了鲁劲的喉头上,鲁劲的掌举在半空,再也落不下来,不要脸左手伸出两个指头,直鲁劲的眼里,飞快地就把他眼珠子挖了出来,冷冷地道:“这是我跟有眼无珠学的,你们也尝尝罢!”
鲁劲被剑尖穿在项上,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张手舞脚了几下,终于扑倒在地上了。
不要脸左手两个指头抠出的眼珠子居然被他飞快地抓在了手里,曾智手里虽是断剑,也并不放开,手里的扣着一支小箭想发却又不敢发,他手里半截剑本来只有见招拆招的份了,但不要脸此时无论是招式内力,交手经验,无不是江湖上顶尖的,信手所出都是招式,淡淡然有如羚羊挂角,全然无迹可寻,举手投足浑然天成,全无破绽,而随手发出又无一不是致人死命的杀着,往往层出不穷,他纵比不上俞文照有十几个大高手帮他冲开任督二脉,还不停地以自身内给他加注下去的功力深厚,但他现在也有六十来岁的年纪,功力每天都在增进,纵然曾智有明师教授武功,也不过二三十年,根本就没法子跟不要脸比,而且不要脸手里的那剥皮圆刀大如蒲扇,岂是他轻易能射得着的。
曾智苦苦撑持,却突地听俞文照道:“怎么,你还没杀了那四个家伙么?你的这些同门都被老子收拾下来了,你还磨什么?老子想通了,其实也不必非要他们一人一个死法、一人一副死相的,反正他们都是要死,老子何苦再多费心机?你也莫怪老子没有说到做到。”
原来俞文照突地想要早些杀了游老大众人,这才痛下杀手的,先是他身形转动,转得众人眼都花了,游一言和两个鬼手鲁班门下第三代弟子见机想要逃走,却被俞文照抓出一把铜钱打出去,硬生生嵌进了三人的后脑,余下的几个人还在发怔,俞文照一脚踩住辛氏兄弟的正直墨斗,另一脚踢在那系着冰蚕毒丝墨线的钉子上,钉子哧哧地飞出去,牵着毒药墨线钉在一树老树上,一个要跑的家伙还没回过神来,就把自己的脖项送到了那极细的剧毒墨线上,勒出一口极细的口子,简直比扯着钢丝勒豆腐还要轻松地就勒过了他的喉管,细口出哧哧地冒着青烟,墨斗兄弟在同门中最是狠毒,人人都忌他们三分,就是因为这对兄弟墨斗上的毒药见血封喉,厉害无比,见血都能封喉,更何况此时那人被从项上勒进?不必再等药性发作,那人就马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