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抖马缰孙传庭就直奔通向军营后方而去,他的卫士们把他围拢在正中,人人刀剑出鞘,在乱军中大肆砍杀,无数明军士兵被砍翻在地,踏着这条满是明军尸骨的血路,孙传庭一行冲上了通往潼关的官道。
在天黑前,孙传庭还追上了杨文岳,后者披头散发,正抱着坐骑的脖子向西疾奔。
……
“我的娘啊,这营里有这么多官兵啊,原来有这么多啊!!!”
袁锋和他几十个手下,聚拢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每个人都把手中的棍棒握得紧紧的,全神贯注连眼都不敢眨一眨。从这个临时营地的前门冲进来,打了几个明军后继续向后走,见到几十个,然后又是几十个,树林后还有几百个,再往前走更是数不胜数,幸好他们都在地上躺着……只有一开始遇到的那几个是袁锋他们动手打到的,剩下的都乖乖地躺在地上有喘气的力气就算情况不错的了。
周围到处都是毙命或是重伤不起的明军士兵,尤其是在这个高耸的帐篷前的大片空地上,袁锋估计这层层叠叠倒在地上的明军加起来得有上百人之多,如果算上之前看到的,袁锋怀疑他们已经遇到了二、三百死伤士兵,更不用说这只是一路,这个军营里还有更多的地方他们没有去过。
地上的伤者大声地发出呻吟声,他们看上去人数足有袁锋这一伙的十倍,他走到那座醒目的帐篷前。先是用力地向里喊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袁锋小心翼翼地用棍子把帐篷撩开了一个角,弓着身向里面探视。
第七章 四十万人齐解甲 第十二节 受降
帐篷里一个人也没有,袁锋带着他的弟子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放下帐篷的门后这里面顿时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将他们与外面伤兵们的隔离开,他们每个人好像一下子都感到放松不少。
“好家伙!”袁锋大步向帐篷正中的一方小木桌前走去,从上面拾起一个黄色的包袱:“这是什么?”
一边说袁锋一边把包袱解开,里面是一把有着漂亮花纹的剑鞘,袁锋用力把剑从中抽出来,晶莹的剑身顿时把他的脸孔映照出来,袁锋轻轻抚摸着锋利的剑刃。
“好家伙,”袁锋又叫了一声,好歹也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袁锋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柄少见的宝剑:“价值连城啊。”
“师傅,这还有一把。”一个新收的弟子发现桌背后还有一个相同的黄色包袱,解开第二个包袱后显出一把和前者几乎一模一样的剑鞘。
“难道这就是尚方宝剑?”另一个弟子看着寒光四射的两把宝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师傅你看,上面还有龙纹呢。”
“胡说!”袁锋把脸孔一扳,他在开封见多识广,对明廷的制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别这么没见识,尚方宝剑哪是任谁都有的,至少也得官至巡抚才能拥有一把而已,这一下子就两把,你当尚方宝剑是烂大街的白菜梆子么?”
说话间,袁锋的弟子们在帐篷里翻翻拣拣,一个人捧起桌边的红丝绸包:“师傅,这里面好像是个印。”
里面果然是一方金印,袁锋的弟子看不明白上面写着什么,就双手把这印递给他师傅,袁锋看了半响也不知道是什么字,就往印上吐了口唾沫,照着桌面上的一张白纸狠狠按下去。
四个字迹显现出来,袁锋盯着那张纸,一字一顿地念道:“保——定——总——督。”
“总督啊,原来是总督啊,这官可比巡抚还大了。”刚才那个被训斥的弟子连声叫道:“师傅,总督会有尚方宝剑吧。”
“总督当然是有,但这肯定不是尚方宝剑,”袁锋严厉地看了那个大呼小叫的人一眼,对这个弟子竟然质疑自己的阅历感到有些不满,更不满的是他居然说话不走脑子:“总督也不会有两把尚方宝剑,既然这两把剑是一对,那就肯定不是尚方宝剑。”
“师傅,师傅,”一个蹲在地面上寻找东西的弟子把双手伸到桌子底下,从横七竖八的东西中又拽出一个丝绸包袱:“这里好像还有一方印!”
……
“孙传庭命令陈将军立刻向我军进攻,以掩护他退回潼关,”岳牧把一张手令交给面如死灰的陈永福,傲慢地说道:“所以陈将军就不用指望孙传庭还能来救你了。”
陈永福双手哆嗦着从岳牧手中接过那张手令,送信的人被近卫营抓获后从他身上搜出了这封信,陈永福仔细看了看手令后面的印信,然后又看了看信上面的笔迹,颓然无力地跌坐到自己的椅子中,对周围的部下和亲丁们哀叹道:“确实是督师大人的亲笔信。”
现在河南总兵的军营已经被数万闯军团团包围,看上去或许也就是南方稍微薄弱一些,通向河南腹地的道路上闯军兵力最少。首先陈永福知道许平绝不会看着自己平安逃走;其次就算对方一个不提防被他连夜向南遁走,这茫茫中原大地到处都是充满敌意的人,陈永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逃多远——总不能横跨河南、湖广,向江西突围吧?
“陈将军还犹豫什么?”岳牧咄咄逼人地问问道:“陈将军难道以为不投降还有生路么?”
现在陈永福心里是一万个后悔,当年李自成二打开封,自己射瞎了李自成的眼后还大肆吹嘘,拼命想朝廷表功。今天若是落在闯营手里,能不能得到一个痛快的死陈永福都清楚还属未知。
“贵使,”陈永福的部下一个个也都哭丧着脸,有人向岳牧哀求道:“我家将军若是放下兵器,大将军能许他一条生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