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前夕避暑庄
且说黛玉今日见了薛家抄没,又见那傅试家的人,心中不痛快,身上也没精神。
雍正在宫里自然是听李德全说了,不由得十分担忧,急忙便去看视。
李德原本要陪着雍正一同去的,雍正却道:“你还是在宫里留着的好,省得谁又来有什么事情。”
李德全听了方答应了,果然雍正一去,便见熹妃齐妃裕嫔等人相偕而来。
齐妃便先道:“皇上到哪里去了?”
李德全忙上前请安,笑道:“回主子们的话,皇上去看视十三爷了。”
齐妃瞪着眼冷笑道:“倒不知道去十三爷府上了呢,还是去忠毅公府了呢!谁不知道,那个林黛玉如今可是忠毅公的乡君格格,贵为旗人主子,虽听什么定亲,可也没见忠毅公府有什么喜事,只怕,竟是迷惑皇上的。”
裕嫔目光流转,含笑道:“齐妃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万岁爷竟是去会佳人了不成?”
裕嫔这话看似温柔,却含着极硬的骨头,丝毫不让齐妃宣扬的气势,只有熹妃是温和含笑,丝毫不言语。
李德全面色未变,只是笑道:“主子们言重了,万岁爷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只为了给各位主子乃至于天下百姓一个安逸罢了,如何能去会闺阁中未嫁的闺女家?”
齐妃双眉一扬,就要说话,就见那拉皇后抚着身边嬷嬷的手慢条斯理地走来。
三人忙上前磕头请安,齐妃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那拉皇后淡淡地道:“倒不知道今儿是什么风?怎么都来找万岁爷了?”
齐妃眼眶登时一红,道:“臣妾本是来问问皇上的,怎么这么些年来,倒是不看我们姐妹一眼的?”
听她语气之中颇多幽怨,那拉皇后心中幽幽一叹,倒也不好怪罪齐妃言语上大不韪,只是道:“如今谁不知道皇上都为了处置国家政务?咱们好人家,又不能替皇上分忧解难的,既然如此,也就别多烦了皇上。”
齐妃道:“娘娘这么说,臣妾自然是理会的,只是,今年避暑山庄去的,怎么就只有元妃一个儿?难不成,臣妾这么跟着万岁爷这么些年的,还比不上她一个尚无所出的旧邸格格不成?”
那拉皇后一听,便淡淡地道:“都是姐妹们,还这么计较什么?”
齐妃更是不忿,道:“虽然都是姐妹。可也有高下之比,怎么就元妃一个儿隆恩圣眷的?”
那拉皇后脸色一冷,淡淡地道:“齐妃,既你说了高下之比,就该明白她是如今的贵妃,既然如此,还气愤什么?就为了这一点子的事情,一个个都来万岁爷这里,幸而万岁爷不在,若是在,还不得训斥你一顿?万岁爷忙得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你们也都不知道多体谅一些,反拿这么些事情来。”
齐妃本仗着有儿子弘时,因此多年来从不让别人的,正要发作,忽想起弘时已非皇室子弟,不由得暗算神伤。
瞥眼间却见熹妃和裕嫔一言不发,心中更是大怒。
那拉皇后看齐妃的眼色也明白她心中的意思,只得语重心长地道:“姐妹们也都是皇上的后妃,安分守己才是正道,若是出了一点岔子,岂不又是一番是非?你们也都知道的,本宫身子不好,若是论起位分,也确是元妃高些,由着她跟着万岁爷去避暑山庄,你们也少些是非。”
熹妃听了这话,忙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倒是臣妾们大错了!”
因此给齐妃使了个眼色,三人急忙告退。
那拉皇后摆摆手,等三人带着宫女太监走得远了,进了养心殿里,在外间缓缓坐下,方对李全德道:“这几个,也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跟着万岁爷身边,也都多一份心思。倒是这齐妃,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是到底弘时也不在这里了,你也多体谅一些。”
李德全答应了,那拉皇后才道:“都说这齐妃骄横跋扈,把本宫也不放在眼里,只是她这个人心里口上都是一般,不过就是叫别人受一些罢了,倒也不足为惧。只是这熹妃和裕嫔,多些心思罢。”
李德全听了奇道:“熹妃娘娘和裕嫔娘娘温柔和厚,比齐妃娘娘的人缘还要好些,如何反多留心她们一些?”
那拉皇后淡淡地道:“我过了这么些年的风雨,还有什么是看不出来的?这几个的心思,我也都明白。熹妃裕嫔虽温柔和厚,肉里可带着骨头呢,只是两人倒是聪敏,不显山露水,多少事情,都是拿着齐妃当幌子。熹妃裕嫔虽什么都不做,也就因为这什么都不做,所以才能安稳,连弘历和弘昼也不敢稍加放肆。今儿的事情,不是齐妃一个的不是。”
李德全听那拉皇后这么一说,心中更是尊敬,暗叹有些人自以为聪敏,实际上,亦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那拉皇后却是感叹,谁说她们不斗?只是熹妃和裕嫔比年贵妃元妃更聪敏一些罢了,弘时的去,多少人都是在看齐妃的笑话,听说熹妃曾去看过她,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话,却让齐妃引她为知己,到底是看笑话,还是另有他事?更多的,是带了一些幸灾乐祸去的罢。
不管到底是什么,总之,她是他的皇后,该替他多一些心思,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尤其是元妃,自入了宫里,可就没见老实过,该给她一些颜色才是,不然真当自己是后宫第一人了。
且说雍正回到家,就见黛玉只懒懒地要吃杨梅,雍正回头便命紫鹃端了酸梅汤来,夏日好解暑。
黛玉轻呷了两口,便问道:“不是你要和你的贵妃娘娘去避暑山庄了么?怎么还有空在这里?”
雍正奇道:“这事儿你怎么知道?”
黛玉躺在凉榻上,把头轻轻放在他的大腿上,青丝披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