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含即使没来过青楼,当下也表现得十分自在。
“听妈妈说,你叫眉若?”她拉着人坐下。
眉若长得面若银盘,是个珠圆玉润的娇美女子。她点点头:“是的公子。”
林静含叹道:“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眉若被这俊俏的公子看得意动,就要软过去倚靠在她臂膀上。
林静含自在地搂着人,笑道:“可跟过别人,不如少爷带你家去?”
眉若刚想说没有,旁边的花娘才不会让她称心如意,忙说:“跟过跟过,她和长明山庄少爷是相好呢。”
“你……”眉若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花娘,被她回瞪。
她们的小争执,林静含自然尽收眼底,又惊讶地问:“就是那个被灭了满门的长明山庄?”
“可不是吗,这事还有谁不知道啊。”那花娘想抢个主动,倚过来给公子倒酒,“前一晚她还在人家床上睡着呢。”
“你这般说眉若姑娘要不高兴了,”林静含摇摇头,“佳人怎么唐突。”说着就递给了眉若一颗品相极好的东珠。
这给的节点巧妙,以怜爱眉若为借口送出的,不会让她们觉得是在故意打探消息,二女见着好处,自然会为讨好她使出浑身解数。
林静含早年为表哥跑腿办事,对世事人情倒是有些洞察的。
接着他又表现出极强烈的好奇:“不过我听闻长明山庄灭门倒是成了一桩悬案,一派的高手,竟一个都跑不出来,当真是诡异。”
眉若开心地接过了那颗圆润饱满的东珠,说道:“公子想听?那让眉若跟你讲讲啊。”
“鄙人对一些怪奇异闻确实颇感兴趣,还望眉若姑娘不吝赐教才好。”林静含将手放在她的纤腰上。
“其实我也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灭门前一晚我就走了,幸好跑得快,捡回了一条小命。”眉若也想说出个花来,但她确实是半点内幕也不知,只感叹自己命大罢了。
林静含:“前一晚就一点异兆都没有?”
“有吧,我跟南少爷大半夜睡得好好的敲门,听得外头有人敲门,那少爷去听回来,跟疯了似的高兴,应该是他要继承家业了什么的。”其实这话她也和衙门说过,现下不过在说一遍罢了。
长明山庄向来是将南怀音当继承人在培养,为何南春晏会觉得自己要继承家业了呢?林静含觉得这其中甚是蹊跷。
恰逢有小厮来上了酒,又恭敬退下,眉若说得干渴了,满饮了一口杯中的酒。花楼的酒一般都有催情的效用,林静含是不喝的。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问眉若:“眉若姑娘是次日何时走的?”
“不是,我当晚就走了,那少爷回来就让我回织云楼,也不亲自送,赶着去见……见……呃……”眉若突然呕出了一口黑血,在场的花娘和林静含吓了一跳。
接着她就剧烈地抽搐起来,倒在了地上,没能抽搐几下,眉若的脸已经泛出了深紫色,林静含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说道:“死了。”
旁边的花娘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就要跑出门去。
“杀人了!快去报官!”林静含也推开门,喊了一声。
眼神在一二楼间搜寻着那个上酒小厮的身影,她记人准,很快在一楼看见他低头往外走的身影。
林静含径直从二楼跳了下去,掀起了一阵躁动。她追着那个小厮,到了织云楼的后院。
这里住的是下人和一些新买准备□□的□□小倌,织云楼生意做得大,自然生冷不忌,各种主顾得要求都能满足。
人影遁逃得极快,到了转角之处,林静含抓住了他的肩膀,那人矮身避过,她只扯到了一块布料,接着一阵白烟乍起,人便消失了,只剩旁边的房门无措地开合。
后院的人有听说死人了,有胆大的往楼里去看,胆小的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林静含下意识地打开那扇门往房里看,就看见一个人瑟缩在了角落里,这是一间柴房。
她仍不放心,上前查看,那人察觉到她的靠近,一个劲地往里缩,埋着头。
林静含细看,先前那人并没有伤,眼前这人脖子和手腕露出来的伤也做不得假,看来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你为何受伤了?”林静含问道。
听见这声音,埋头的人微颤了一下,才抬起头看她,脸上和看得到的肌肤上有殴打的淤痕,却骨肉均亭,眉眼修长如宫画,那沉蓝的眼睛里盛满了碎星。
精致而削薄的花瓣唇,因为伤口和湿水而变成了干枯的玫瑰色,却让人想再狠狠地揉上去,享受这份易碎感。
林静含被自己的恶念吓了一跳,深觉面前这人,是个不世出的妖孽。
谁知他当真看见林静含时却没有害怕,反而刹那充满了惊喜,眼中似静寂的星辉回转出光华。
楚雪泽做梦也没想到,在他即将堕入污泥之时,她又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