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抽抽鼻子,默默的拿着扫帚扫着刚落的雪花,他站在离宫门远远的地方,像他这种初来乍到的新奴才,是没资格离殿下太近的。
一个男人能进宫里,除了做主子就是,太监。主子是不可能站在大门口扫雪的。所以,他这次很不幸的变成了,太监。
胯下没有了那根东西,空当当的让他想哭,眼前模糊了,憋住两泡泪,郑晓抿着嘴坚强的继续扫雪,心里盼望着这雪赶紧停了,要是下一天,他今天就别休息了。
忍不住瞄一眼殿*无*错*小*说 m。qulEdU。门,透过絮絮落下的雪花,可以看见门口的皮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里面的人连根发丝都看不见。
手下的扫帚突然发出一声响,旁边的太监们向他的方向侧着脑袋,手下却没有丝毫停顿,郑晓赶紧控制冻僵的手指,握住扫帚。
这份东荣宫扫地的活计是他千方百计求来的,之前他只是司膳间一个普通的传菜小太监,在宫里的太监群里处于中下层,虽然比那些打扫恭桶的好一点,确是有点权利的就能欺负的。这小太监只顾着勤勤恳恳干活,攒着每月那点银子,没想过讨好上司,于是在传菜太监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三年,从十岁到十三岁,每天的路线就是司膳房到内宫门口那条线,当然送膳食进宫见到主子们没有他什么事儿,内宫的丫鬟,大太监们主动接过这个活计。
之后,郑晓来了,在经过小弟弟被切了的重击后,发现这辈子的攻略对象是当朝太子,皇宫里除了皇上最尊贵的男人。
郑晓恍恍惚惚了一个月,在终于适应了最新的撒尿方式后,听闻了太子将娶太子妃的消息。
又是一记重锤,反倒砸出了郑晓的斗志,他的男人,岂容他人染指!
于是,将进宫以来攒的五十两银子,全部送给太监总管后,郑晓变成了东荣宫的洒扫小太监。
洒扫太监是宫里最低级的,见到级别高的上司要行礼问好,见到主子要跪在最后边,连主子的袍脚都见不到。
郑晓在东荣宫当差两个月,连太子殿下的脸都没看清,只隐约记得那人身穿明黄色的四爪龙袍,宽厚的背上压着粗长的辫子,辫尾垂着红色的流苏,头戴黑色貂鼠毛暖帽,冒顶镶着硕大的红宝石。
这辈子身份的巨大差异,郑晓不知道任务能否完成,现下唯有认真做活,等待机会。
东荣宫内,太子殿下允礽在贴身太监的服侍下换了室内衣服,懒懒的靠在暖榻上,目光投向紫檀桌上放着的一幅画像,那画上的女人娴静温婉,秀美动人,画作的右上角有工整的小楷写着:户部侍郎石达之嫡女,石秀婉。
允礽的眉头却微皱,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桌案边,太子的贴身太监大总管苏盛眼双手握着浮沉,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没有打扰太子沉思。
正堂的西洋大钟摆正好显示十二点的时候,苏公公整个人像活过来似的,侧身向塌上的太子弯腰道:“殿下,午膳时间到了。”
太子回过神来,将案上的画像随意拨在一边,道:“摆上吧。”
“是。”苏公公轻声又利落的答了一句,走到门口,向门口的打帘太监吩咐一句。不一会儿,拎着食盒的小太监们鱼贯而入,低着头快速平稳的摆好膳,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挥退夹菜的小太监,太子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他今年十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颇大,不一会儿就吃了二碗米,腹内有了八分饱,放下筷子,端茶漱了口。
站起身来,太子问苏盛,“御花园中的红梅可开了?”
苏盛笑开了脸,恭谨道:“亏殿下还记得,今早这雪下的好,御花园的红梅说是都开了呢。”
太子嘴角浮起细微的弧度,道:“那就去看看,正好消食。”
苏盛连忙让人给太子穿好御寒衣物,亲自撑伞,一行人向御花园去了。
4…2
正午时分,太阳被云层遮掩,天地间一片白银,无风,柔柔的雪花旋转飘落,一行人来到御花园东侧,此处栽满梅树,如今已是一片红色的天地。
那小巧却明艳的梅花一夜之间开满枝头,在冬日的满院萧索中显得可爱异常。雪白晶莹的雪花落在花瓣上,衬得梅花娇弱且坚强,令人心生爱怜,就像,他的母后。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允礽看着梅花,喃喃念到。
这梅花确是品性高傲,宁愿独立寒风之中,也不愿与众花争奇斗艳,他的母后,叶赫那拉氏,与皇父难得深情厚谊,却忍受不了后宫众妃,宁愿守着纯洁的爱情死去,也不愿活着面对事实。
世人无不赞你性情高洁纯真,贵为一国之君的皇父也对你念念不忘,这份无处可归的爱怜最终移到他的身上,以稚子之身被立为当朝太子,日理万机的皇父亲自教导他读书识字,他的兄弟们嫉妒的红了眼,宫里的孩子过早明白了得失利弊,那位置谁都想要,他成了众矢之的,利益相同的他们组了团,只剩他自己,虽有皇父陪着,可是也,寂寞。
母后,你走的早,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你的孩子,别的兄弟们都有母亲,就我没有,他们'无''错'小说 m。qulEDu。COm都有伙伴,也只我没有,纵有尊贵的身份又如何,我,并不开心。
允礽静静的想着,任谁也无法从他的面容中读出内心的想法,更何况,无人敢直视他的面容。
良久,苏盛不得不提醒道:“殿下,外面冷,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