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苏岑回头,一只手自背后横出,将他的口鼻连同一声呼救牢牢锁进掌心里。
随后是翻涌而上的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
他被人抵住喉头,屏住口鼻,心底的叫嚣只变成几声暗哑的呜咽,甚至没来得及扩散便被打消散了。
人影攒动,就在几十丈之外,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挣扎呐喊,没有人听见。眼前火光闪动,渐渐模糊成一片光影。
人声远去,意识混沌,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只觉得那人离去的背影莫名熟悉。
苏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奇怪的是梦里没有他牵挂的案情,没有凶手,没有尸体,只一股檀香萦绕,没由来的安稳踏实。
再睁眼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一人站在窗前挑眉看着他,笑问:“你还舍得醒啊?”
“郑旸?”苏岑皱了皱眉,全身钝痛,揉着眉心坐起来打量一眼周遭,不由疑惑顿起,“我怎么在这儿?”
这里不是别处,恰是他昨日清晨出门的地方,宁亲王的兴庆宫。
“贡院离着兴庆宫比较近,祁林就把你送过来了。”郑旸饶有兴趣地探头上来,“快跟我说说,那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凶手怎么就换了人,怎么还莫名其妙就死了?”
“你都知道了?”
“案子都结了,都发布告昭示天下了,”郑旸郑重其事看着人,“苏兄,你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苏岑从床上猛地站起,脑袋一晕险些又栽倒下去,急急扶住立柱,一脸不可思议,“今天什么日子了?”
“四月十七啊,”郑旸站起来把窗户开的更大些,“不过也不怪你,我小舅舅下手也太狠了,这么重的安神香,我要是不叫醒你你再睡个十天八天不成问题。”
“安神香?”苏岑不由一愣,房里是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跟李释身上的如出一辙。
苏岑咬了咬牙,他来这里的第一天差点把他溺毙在浴桶里的也是这股香。
再一想,原来不是梦啊,那当天把他从水里抱出来的当真是李释?赤身裸|体的?
苏岑脸上面色一红,虽说在书房里也不是没见过,但当时他至少被压在桌子上,不至于面对面。如此这么束手就擒被看了个干净,以后他还怎么面对李释?
恰有侍女敲门进来,在桌上摆下几个小碟,郑旸对苏岑一指,“几天没吃饭饿了吧?赶紧吃,我特地让小厨房给你做的。”
苏岑慢慢挪过去,清粥小菜,倒是合现在的胃口,刚拿起筷子,只听郑旸道:“我要的八宝鸭五珍烩水晶肘子绣球贝呢?”
侍女一愣,欲哭无泪怯生生道:“是王爷让我们送这些过来的。”
“郑兄……”苏岑无奈皱眉,他肚子里如今空的厉害,听见郑旸说的那些只觉得胃里抽抽着疼,反倒没胃口了。
“不逗你了,”郑旸笑着坐下来,“还是我小舅舅想的周到,你才刚醒,不该让你吃那些油腻的。”
苏岑冲人笑了笑,尝了一口粥,温度适宜,清香扑鼻,貌似还放了糖,舌尖弥散若有似无的甜味,不禁大喜,端起碗多喝了几口。
郑旸见人吃的正香,借机看了一圈房内,不由问道:“我小舅舅为什么让你住这间房啊?”
苏岑从碗上抬了抬头:“嗯?”
“这是温舒姐姐的房间啊。”
见苏岑一脸茫然又补了一句,“哦,也就是我小舅妈的房间。”
“咳……咳咳咳……”苏岑一口粥差点呛死。
“欸?怎么了这是?”郑旸急忙上前给人顺着,“别激动,温舒姐姐人很好的,就是人死的早了些,这房里也就是放了一些她的遗物,她人没在这儿住过。”
苏岑直咳的五脏六腑好像都倒了个儿,兴庆宫后院里这么多房间,他就不信李释是无意挑了宁王妃的房间让他住!
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当成女人?还是当成某个人?
苏岑两三口把粥喝完了,把碗往桌上一放,起身往外走。
“欸,你去哪?”郑旸在身后喊。
苏岑冷冷扔下两个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