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衣称呼方岩豫为方将军,不是因为她不想叫他爹,而是她不能叫。方才来的路上,她忽然想到溧阳在这个时候让她来南国,无异于是要挑起将军府,朝廷和暮雨山庄之间的战争,所以她从此刻开始必须远离他们。
“这么多年,你为何不告诉我?”岩聿墨声音沙哑道,看着方槿衣的眼神也变得深沉。
方槿衣沉默着没有回答,岩聿墨看着她低垂的眼眸,难过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槿衣,我一直视你为今生重要的人,无论你到底是谁,在我心里,你依旧是那个伴我一起长大,与我相知的姑娘。”
岩聿墨的一番话,让方槿衣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是不知道岩聿墨对她的好,只是这份好,她终究是要负了。
而站在一旁的方子怀在听到岩聿墨说的话时,心里更是不舒服。
方子怀很早之前就知道岩聿墨喜欢方槿衣,可是后来方槿衣和苏沐秋成了婚,而岩聿墨也娶了方采芜,他就以为岩聿墨会慢慢放下。没想到时隔两年,岩聿墨还是心系方槿衣,甚至当着他的面对方槿衣吐露心声,这将方采芜置于何地?
“聿墨。”
久违的称呼,岩聿墨眼睛亮了起来,呆呆的看着方槿衣。
“我也一直将你视为知己,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你是南国的君王,是千万百姓的希望,靠山。而我不过是一个活在黑暗中,连名字都不能随意提及的人。你值得更好的,所以别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方槿衣的话无疑是一把刀,缓缓的,深深地刺进了岩聿墨的心里。
两只手无力的垂着,岩聿墨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吐不出,也咽不下。
“圣上。”
站在旁边的方子怀终于开口,他并不想介入眼前两人的感情中,只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岩聿墨的眼神让他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忍,而他又不想让方槿衣为难,因为苏梓旭跟他说过了,方槿衣被溧阳掌控着,这次让她回南国肯定也是要让她做什么事情。
岩聿墨闭了闭眼,收起了受伤的神色,看向方子怀道:“一路奔波,辛苦了。”
方子怀弯腰抱拳行礼,问道:“不知圣上急召我回来,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这个不急,我们待会儿再说。”岩聿墨摆了下手,然后看了方槿衣一眼,说道:“先坐吧。”
方子怀和方槿衣坐在椅子上,然后看向了岩聿墨,他们刚才就发现岩聿墨很憔悴,似乎是被长期困扰造成的。
“槿衣。”岩聿墨看着方槿衣,“请容许我还是这样叫你,毕竟这十多年都是这么叫的,我一时也改不了口。”
方槿衣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他的称呼。
“你此番来南国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方槿衣摇头道,“只是离开南国一年,想回来看看而已。”
岩聿墨没有相信方槿衣的说辞,毕竟当初方槿衣离开南国是极其隐秘的事,如今又光明正大的以东黎国郡主的身份回来,说只是回来看看,换了别人都不会相信。
“还回去吗?”
方槿衣低头沉默了片刻,抬头笑着看着他,“自然要回去的。不瞒圣上,我还有一个姐姐,她一直住在东黎,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岩聿墨不知道该和方槿衣说些什么,明明他们是知己,如今却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还是‘知己’二字根本不能用来形容他们。因为到了今日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方槿衣,就像现在,他连问候她一句,她也不会对他说实话。
“你住在将军府?”
方槿衣点了下头,说道:“不过只是暂时,明日我会另寻他处。毕竟我的身份已经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住在那儿有些不合适。”
“那就住在宫里吧。”岩聿墨突然说道,见方槿衣迟疑,便起身走向她道:“既然你是东黎国的郡主,那住在宫里再合适不过了,还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方槿衣想了想,岩聿墨说的对,如今她是东黎国的郡主,住在别处确实不妥。这样想来,莫非溧阳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个?
“杜玥遵旨。”方槿衣起身行礼道。
岩聿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也顾不得方子怀在场,伸手握住方槿衣的肩,轻声道:“槿衣,能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很开心。”
肩上传来一阵痛感,方槿衣皱了皱眉,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岩聿墨就看出了不对劲,担忧道:“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没事。”
方槿衣勉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侧身避开了岩聿墨的手,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岩聿墨看着有意避开他的方槿衣,心里不免一阵失落,他们终究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