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易寻,那浑小子却很是不好找。”
说起‘浑小子无羁’,霍循整个人都柔软了很多,脸上漾起一抹暖意。
“朕听太傅说,近些时日,那浑小子不耍枪了,又迷上骑射了。每逢太学休沐,总要去京郊猎场跑几圈才行。”
“当时太傅说的时候,奴才也在场。京郊猎场也一早派人过去了。您啊,就安心等着吧。奴才保证,不出半刻,您想见的这俩人,全部出现在这太极殿。”
徐成一边和霍循对话,一边把喝空的药碗递了出去。小太监接过药碗的同时,徐成把藏在袖口里的血帕一道递到了他手里。小太监似是做惯了这个动作,微微侧身,挡住床榻上那人的视线,从容接过,而后行礼退了下去。
徐成又回到榻前,燃了团香,试图掩盖这房间内浓厚的草药味儿。
霍循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低吟一句:“没用的,遮不住。把窗子打开吧,无羁他不喜欢药味。”
“太医也说了,陛下不能受凉,需得仔细将养着。”
尽管徐成这样说着,却还是走到了窗边,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后,又给霍循仔细掖了掖被角。
喝完一剂药,霍循稍微舒服了些,也不咳了,说话都利索很多。
看着徐成一直忙前忙后,他无声扯了扯唇,像往常一样浅笑着打趣道:“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这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你啊,就把心放肚子里,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更加不要背着朕偷偷抹眼泪,你看看你那双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还殿前大总管呢,让下面的人看到。。。。。咳咳。。。。。。威仪何在啊?”
他蹙着眉,试图强行压下那阵突如其来的咳意,却还是没忍住,咳了两声后,继续把那话说完。
徐成没起身,跪在床边,攥着垂到一侧的明黄宽袖,低声嘟囔了声:“只要陛下身体能好,奴才宁愿不要这威严,便是跪死在这太极殿前也心甘情愿。”
霍循倚着玉枕,坐在床边,垂眸低睨了他一眼,一抹无奈神色自面颊一闪而过。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知道。
单凭这两日的吐血量来说,他怕是也活不了几日了。
伸手在他脑门上轻拍了一下,故作嗔怒状,但语气里依旧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宠溺。
“尽说胡话。”
他没用力,也用不上力了。
但这一巴掌,却把徐成打哭了。他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言语。
霍循这话,说的潇洒。
可徐成听了,胸腔闷闷的,心脏也密密麻麻的疼痛。他知道,他只是想安慰他,让他安心而已。
可他不知道,早在去年隆冬,他病情加重的时候,太医就把真实情况告诉过他了。
当时太医院的医正亲口同他说:“早在十四年前的宫变,陛下受伤后,身体状况就不太行了,子嗣都没留下一个。再加上近年来,他为了国事殚精竭虑,日益操劳,陛下的身体实在是损耗太重了。如果照料的好,或许能熬过年关。如果不好,怕是连年都过不去。”
自那以后,穿衣吃饭,斟茶布菜,事无巨细,徐成都亲自负责,悉心照料。老天怜悯,再加上霍循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情,这才熬到了现在。
原本,他还能撑的再久一些的。
可惜,他胸有丘壑,腹含乾坤。
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他舍不得撒手不管,霍家列祖列宗打下的百年基业他舍不得轻易交给旁人,更加不肯苟延残喘的活着。
尽管他的身体都糟糕成这样了,太医都建议他静心修养,卧床修养最好。可他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