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相信可以把高凌宇的人头带回去。
第二招未施出前,高凌宇的腰臀之间又被祁老大戳了一枪,姜是老的辣,此人的身手比老二和老三高出一筹有余。但第二招施出,正是针对这祁老大的,红色刀浪幻成光雾,在三人之中婉蜒穿掠,时浓时淡,啸声低迷,有如荒郊古墓中传来的唢呐声。“嗖”地一声,头皮、头骨及一大片长发,随着刀焰飞出,祁老大在这刹那还不信是他自己的。也正因为未伤及大小脑,他的双枪运作,似未受到影响,但老二却已发现,大哥的头部右边被切去比杯口还大的一片,有些像豆腐脑似的糊状物溢了出来。
而此刻也正是高凌字的第三式施出之时,除了淡红的幻雾及刀罡的声音,人已消失不见。只闻“呛啷啷”数声,六支枪已有四支飞上天空,那是祁老大的一支。祁老三的两支及祁老二的一支。刀雾浓度稍敛,“嗽”地一声,祁老三捂着肚子滚出一丈之外,祁老大的右手在腕部以上,仅有少许皮肉相连,人在摇晃虚浮地后退,那只手也在臂上悠悠荡荡,而他已是双目发直地瞪着自己的断手,不知如何去处置它。
祁老二受伤最轻,仅在上下唇上被直直切开,掉了四颗门牙,将来充其量不过是变成兔唇而已。他的眼神中全是悸怖色彩,死亡实在不足吓阻这种人,而是残酷的现实,一时之间难以相信更难以适应。“踏罡步斗”兄弟三人绝招尽出而落得如此下场,这事实叫他如何接受?
祁老二在三兄弟之中较为正派,自然也较重自尊,一时惭愧悲绝,掉转枪镞就要自绝,
大喝一声,高凌宇一晃而至揪住了枪镞,沉声道:“祁老二,你这是干什么?你死了他们二人怎么办?这是堂堂男子汉的作为吗?身在武林,谁敢说永无一脚踏空的时候?而事实就是事实,不承认成吗?祁丰为虎作张,乃是咎由自取,如因他之被杀而不问缘由怨怨相报,何时得了?须知人在暴怒之时,有时烈火燃烧,理智会全被焚毁。你想想看,如果在下非三位放手,此刻又会是什么样子?朋友,在下有数言奉劝:多喜养福,去杀远祸;中和为福,偏激为灾。此刻此刻,救人比自绝更为重要。在下言尽于此,请再三思,后会有期……”
说完,抱起小翠的遗体离开了现场。血自祁老二的裂唇及口中淌下;夜风在树梢上低啸着。他看看老大,再看看老三,突然捡起几支鸭嘴枪,挟起二人,不久也消失在夜雾之中。除了地上的血,好像这儿根本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鹰扬天下……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小翠葬在铁梅心的墓旁。而更使这些大男人为之钦佩绝倒的是,华素素由于又失身于黄得功,也缢死在高凌云的墓旁树上,那是安葬小翠时发现的。而且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枚纯金打造的同心结,上面刻有她和高凌云永结同心的字迹和名字。
华素素的情有独钟更可贵,因而把她葬在高凌云的墓旁。本来要尽快离开的高凌宇,由于“渔帮”的横祸,小翠和华素素的惨烈不幸结局,他决定暂时不走了。至于教小翠轻功的人,正是高凌云的师父“轮回山人”曲大寿。他早知弟子在阉党手中卧底,常来看他,这次来迟一步,却救了小翠。
这是小翠和华素素安葬后的第七天,高凌宇除了勤研武功外,甚少说话。这天掌灯时分,高、江二人在小酌,李乾和孙七在外间吃饭,江振禄道:“老弟,宫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凌宇摊摊手,照照酒杯道:“老哥,我也弄不清楚,只是我相信,她不会让孩子受罪的。”
江振禄道:“老弟,我看得出来,宫大侠对你十分折服,但对于你对莲花姑娘的态度则不甚苟同。”
高凌宇叹口气道:“老哥,在目前,我或者有不到之处,但相信宫兄必能原谅我。我实在无暇分心顾及这些。”
江振禄道:“老弟,我只想问你一件事。照梅心姑娘临终留下血书的事看来,莲花姑娘显然对老弟颇有意思,而梅心姑娘的交待,也绝不是强人所难,硬要你作一些无法做到的事,而是自信她没有看错,莲花除了脾气坏点之外,一切条件都能配得上老弟。老弟,你对这件事有何意见?”
高凌宇吸了一口酒就去夹菜,似乎要斟酌之后才作回答,或者根本不想回答。江振禄喟然道:“我知道,由于你和梅心姑娘的情感,加之对她不幸所产生的内疚,以及‘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心理,你可能……”
这工夫院中传来了宫不屈的声音,道:“高兄在不在家?”说着已进入正屋外间。
高凌宇道:“宫兄,小弟在家。”
门帘一撩,只见宫不屈拎着宫莲花走了进来,而她还背着孩子,显然已被点了穴道,往一边一放,道:“高兄,恕小弟无状,今夜我把她带来,只想问明一件事,如果高兄要她,我这作哥哥的当然高兴,反之,我绝不勉强,立刻先把她送走,然后再回来找那毁帮之人。”
我简直是开门见山,不但高凌宇被问住了,就连江振禄以及外间的孙、李二人也竖起了耳朵,不知道高凌宇如何回答。
屋内空气沉闷,停了一会,高凌宇才道:“宫兄,先坐下来喝一杯,这件事先不要急在一时……”
宫不屈道:“不,小弟以为,别的事可以先丢到一边,这件事必须先落实了再说。要不,莲花背了个孩子,一天到晚到处晃荡,这算什么?”
江振禄道:“宫大侠,您先坐下,这件事我相信高老弟一定会有个交待的,刚才我们还谈过这件事。”
宫不屈仍然没有坐下,似乎对于这件事始终悬着而不解决已痛下决心,必须马上澄清。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像在紫竹坪上当场宣布那次不算,延期对决的事一样,部下十九反对,但他力排众议,绝不更改。
而高凌字也以交这个朋友为荣。因此,他下了最大的决心留下来协助他查访毁帮的仇人。事实上,他可以大致肯定,那必是倪征鸿干的。
高凌宇道:“宫兄,您先把莲花的穴道解开,久了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宫不屈道:“高兄只要说一两个字即可,‘要’或者‘不要’。如果不要,我把孩子解下来立刻把她送走。但高兄相信,这无损于咱们的友谊。”
高凌宇等于被逼到牛角尖上,没有转身退步的余地,非摊牌不可了。他肃然道:“宫兄,你解了莲花穴道,问问她,她打不打算接受梅心临终的嘱托?当然,这包括两方面.一是照料孩子,一是终身大事的问题……”
宫不屈冷冷一笑,道:“高兄,你这明明是无意要她,试问一个闺女……好好,不论如何,小弟还是照高兄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这工夫江振禄也看出高凌宇多少有这意思,外间的孙、李二人互视一眼,李乾在孙七耳边低声道:“这姓宫的也未免可恶,有猪头还怕送不上庙门不成?他奶奶的!俺就不着兴来这一套……”
孙七低声道:“我看你是狗屁不通,所以你师兄常骂你‘旗锣伞扇,半朝蛮驾’地。你看不出来宫莲花相当大方,她要是真的喜欢高大侠,当面也能说出口,而高大侠是因为这女人的花草太多,捉摸不定,怕将来再玩花草,才要在宫不屈面前来一次三对六面把这事弄清楚,站稳脚步。按理说,莲花极似梅心姑娘,又在梅心姑娘临终时转达遗言,又十分细心地照料高大侠的孩子,高大侠实在没有理由讨厌她。”
李乾道:“你他奶奶的什么都知道,连老天爷刮风下雨你都知道。我认识高大侠及莲花较早,你才几天?”
孙七道:“你呀:将来就是娶了媳妇,上床认识你的老婆,下床也不认识你那双鞋子。你还差得远哩……”
这工夫宫不屈已解开了莲花的穴道把孩子解下交给江振禄,还为她推拿了一会,道:“莲花,高、江二位都在这儿,也都不是外人,为兄要高兄说句落实的话,高兄说,要我问问你,是否打算接受梅心姑娘的所有嘱托?为兄知道你的个性,有话自管说出来,因为这是你的终身大事。”
宫莲花打量屋中一匝,道:“大哥,这事有必要问我吗?我背着孩子背了这么久,为什么不问问高凌宇,他有什么打算?”
宫不屈一愕,内心却大为喝采,还真没想到妹妹平常胡搅蛮缠,不大讲理,在这紧要关头,居然能说出几句有用的话来。不错,莲花能背着孩子晃来晃去,要不是已默默接受了梅心的遗托,难道她在自找麻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