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经躺到了暮城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这里很空荡,蓝色窗帘拉开了一半,大约是中午的阳光射过玻璃照亮整个房间。医生,或者朋友都没有,有的只是来过的痕迹。
我看了看右手上方的点滴,已经输过一半。
略略掀开被子,身上穿的是医院里专门准备的蓝白相间的条纹衣服。腹间露出来一小块,缠着一圈绷带。
没有朋友过来探望吗?大概是没人知道。
我拿起我不知被谁放在桌上的手机——电量有些不足,但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喂,是少爷吗?”我拔通顾北辰的电话。
“啊,是我……你,醒了?!”
“嗯。”
“还痛吗?”
“不痛了吧……哦,还有一点,按下去就会痛。”我轻轻按了下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就好。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因为社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阿大阿三,还有林楠这些你的手下都被我调过来了。等我处理完就过去看你。”顾北辰一股脑说完,我听到有人在叫少爷,“……先这样,好好休息!”
我一头雾水:在我昏迷的这几个小时里,社团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的手下竟然全部都调走了!
我想给阿三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但想到顾北辰那边一定很忙,就忍住没打。
还是等他打过来吧——如果事情告一段落,肯定会有电话打过来的。再不济我也是社团的副头领,不能沦落到生命告危都没人来看望这么悲催……哪怕有人来只为了告诉我:
你也有今天!
但我的电话直到天快黑了都没再响。
直觉告诉我,社团里出的事情一定很大。
趁医生们都不注意,我掀开被子,在病号服外套了一件大衣就从医院逃跑,直往顾北辰那里赶。
我实在受不了在医院里像个傻子一样屁也不知。自己死了也不知。
坐上车的时候,我先给阿三打电话了解情况,可很久都没有人接听。接连几次都是这种结果。最后甚至直接挂断了。
该死!我把手机狠狠砸在膝盖上,然后在司机异样的目光下嗷嗷叫。
“瑶姐,有什么事?我在开会。”阿三的短信发过来。
“开你个死人头!社团出事了吗?怎么我被人刺杀,那么严重都没有人过来看?”
“……在你昏迷的时候好多人都去了。但今天社团里一直都忙忙碌碌的,我也想去看你,可是实在抽不开身啊!”
我看过医院的病例,虽然一刀入肉,但很奇异地没有伤到内部器官。因此说起来再严重,看起来再惊心,也不过是个伤到内部的外伤,一点儿生命危险都没有。我没有真要责怪的意思,所以回复阿三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然后阿三说,顾北辰怀疑我被人刺杀,是周家派人干的,今天部置行动,明天晚上,发动总攻。
“瑶姐,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躺着。”
在总堂别墅区的门口下车,这里戒备松驰,看不到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氛。
往前走了一步,牵动伤口,我疼得呻吟起来。然后托着步子,像瘸了腿,走进别墅大门。
中央最豪华的那套别墅灯火通明,周围安静极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儿就是阴谋的发祥地。
顾北辰真的是为我报仇吗?
我有点怀疑。连我这个当事人都摸不准刺我的人是谁,顾北辰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查到。
所以,复仇只是个借口。借华震翻身无望的机会吞掉周氏社团才是真!
可是华震人还没有死,河西的社团也有他一份。我不想让华震这不知经历多少磨难才得到的小小回报就此付之一炬。
敲开门,在座的除了长老、各区头人,还有一小批他们最顺心可意的助手。看这阵仗,河西与河东的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顾北辰与阿三他们都很惊讶,阿三机灵,一个箭步都冲过来掺住我。扶我走到我本该坐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