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内地来的,一定要经过那儿的,因为就是这一条路,不过我倒是还要在那儿落脚两三天,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开豆腐店,上半年他还托人捎信来,劝我把店子给收了。changkanshu”
夏志昌道:“话也是,叶落归根。你这一大把年纪的,何必还飘落异乡呢,既是后半世的生活有了着落,你也是该回去享享福了。”
吴长胜笑道:“可不是吗?夏少爷,您若是不急,就请在这儿留上一晚,我收拾一下,陪你一起上路。到了平戎驿,也可以托我的朋友代你找一找你要找的人,他在那儿已经十几二十年了,人头儿熟得很。”
夏志昌高兴地道:“那好呀,我的事情虽然很急,但是等个一天是没关系的,因为我也要准备一下,听说到西宁还远得很!”
吴长胜道:“远着呢,可真说得是迢迢千里,青海这地方太荒凉了,往往一走几百里不见人烟,少爷你大概就是这么随身一个小包袱吧!”
夏志昌道:“是的,就是一个随身小包袱,老师父要我下来再置备。”
吴长胜道:“既是我们结伴同行,少爷就不必置备什么了,车子牲口我都有,那是到别处去采办粮食的,连你的衣服我都有,我出来时,置好几套新衣服。还放在箱子里呢!来到这儿,开了这家店子,整天都是油腻腻的,根本就穿不着。”
“那怎么行呢?我怎么能要你的衣服!”
吴长胜道:“这有什么关系,夏少爷,不是我要跟您客气,有您一起走,在路上我也放心得多,一则是有个伴儿,再者,你是从塔拉尔宫出来的,手底下总还来得两下子吧。”
夏志昌笑道:“我也不知道,老师父说我还过得去了,否则他不会肯放我下来的,我在宫中的时候,跟那儿的师兄们过手,从来也没有失败过,现在一个可以打他们六个了。”
吴长胜讶然道:“那可真了不起了,塔拉尔宫中的十八飞龙铁罗汉,听说是塞外的无敌好汉。去年西藏布达拉宫的喇嘛来切磋,全部落败而归,您一个人能打六个,那还得了吗?”
夏志昌笑道:“我们只是互相过手,不会太认真,所以我才能胜,真正要是拚命对搏的话,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对搏跟过手是不一样的。”
“这个我可不懂,但是我知道您的功夫很不错就是了,我们上西宁去,这一路上很荒凉,也很不太平,所以搭着您这么一位高人同行,我可是放心了!”
王胖子道:“这位老弟,你别听吴老头儿信口胡说,从西宁过来直到乌尔腾,横穿青海,这条路我走过十几遍了,可一直平静得很,从没有什么歹人……”
吴长胜也冷笑道:“王老大,那除非是你跟土匪们有交情,或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吉星高照,一直没遇上而已,此外你不妨随便去找个人问了这条路上的情形如何,除了打闷棍、夺口粮的小贼不算,正式占山扯旗设立垛子窑的寨子,也有四五处呢!”
王胖子有点讪然地道:“那只是对大股的客商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像我们这种做小买卖的,他们看不上眼的。夏老弟,你放心好了,我认识几个寨子里卡子上的哥儿们,只要应酬一份人情,就可以通行无阻,不但他们不再打扰你,就是那些散帮的也不敢来骚扰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了!”
吴长胜笑道:“王老大,我说你跟土匪打交道吧,否则那有这么顺利的!”
王胖子道:“这不是打交道,是纳例费,遇庙烧香、逢山拜佛,这是出外行路的规矩!”
夏志昌道:“假如不照规矩就怎么样呢?”
王胖子道:“那恐怕就要寸步难行了。”
夏志昌问吴长胜道:“吴掌柜的,你是否也要照规矩行事呢?”
吴长胜道:“王老大是做生意的,他们为细水长流,怕断了生计,所以才有一定的规矩,我只是回乡路过,没有一定的规矩要由得他们狮子大开口。三百、两百的不等,四五个卡子下来我几年的辛苦全孝敬他们了,那不是白忙了一场,所以我决心碰运气闯关!”
夏志昌道:“对!闯关!这太不合理了,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什么要平白送给他们。”
王胖子道:“夏老弟说的也是,每回叫他们抽去的利润,比我赚的还多,想来也实在心痛……”
吴长胜笑道:“王老大你在这儿卖的东西,几乎是不赚什么钱了,怎么还会有利润去孝敬他们呢?”
王胖子白了他一眼,对这个老头子是越来越讨厌,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因此冷冷地道:“吴老头儿,隔行如隔山,我这一行的买卖你根本不懂,因此你怎么知道我不赚钱呢?”
吴长胜道:“我虽然没干杂货交易,可是我开的是饭馆,过路的客人上这儿来打尖的,也以杂货交易的多,日子久了,总还能交上一两个朋友,三杯酒落肚,无话不说,因此我知道你赚不赚钱。”
王胖子无法自圆其说了,照平时,他早就拍桌子走路了,根本不必回答了,但是此刻,他要拉拢夏志昌,使这个年轻人对他无疑,他就必需有个合理的解释!
好在他的江湖经验多,脑子转一转,已经有了说词:“做买卖各有各的诀窍,我做的是蕃子的生意,他们耿直好欺,但我不欺骗他们,就取得了他们的好感,最好的毛皮,最罕奇的药材麝香,他们全留下来给我,这东西到了内地,就能多卖上两三倍的价钱,我赚的就是这种利润,不着痕迹,两得其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