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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第1页）

庆王妃笑道：&ldo;与你易如反掌。两月前时我收过一封信笺，是你妻妹梦清托驿官捎来，她远在云南昊王府中祠堂，专心礼佛年余，虽衣食无缺，却也身无可傍，水土不惯，心内十分孤寂，曾去信与你望回京城，但不得允肯。&rdo;

&ldo;是以托书希来我这里修行。畴昔沈夫人与我情意笃厚，八年前辞行时，曾提起过这梦清，恳求我若她遭遇难处，望能给予相助。&rdo;

&ldo;我有心偿沈夫人夙愿，但这般冒失去昊王府接人，恐他生出猜忌来，沈阁老如有成全之意，不妨修书一封与我为好。&rdo;

沈泽棠端盏吃茶，将一抹犀利眸光垂藏，待得他再抬首已是云淡风清，听他温和说：&ldo;出家人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四海皆为道场，皆是所依所傍，何来水土不惯、内心孤寂之说。再且即已皈依，割爱辞亲、清居梵刹、持戒修心乃比丘向佛正道，若无法六根清净，还俗亦可，复归本家，生老嫁育，她的命途如何，实不劳王妃多牵挂。&rdo;

庆王妃默了默，叹息一声：&ldo;沈大人无情了，不过修书一封也这般为难么？&rdo;

沈泽棠吃了几块水晶鹅脯，喝了半碗鲜鱼汤，才道：&ldo;王妃执意让本官修书一封，倒不是不可为，只是我若应承下，另件攸关王爷王妃命途的大事，却是无法再帮及。&rdo;

&ldo;这又是做何说？&rdo;庆王妃有些疑惑。

沈泽棠语气淡淡地：&ldo;王妃应知本官的禀性，求人一事还报一情足矣，实也惧节外生枝添烦恼。&rdo;

庆王妃神情似嗔非嗔，似怒非怒，暗自把牙紧咬，这个老狐狸……

&ldo;沈阁老不妨先说来听听。&rdo;她勉力道。

沈泽棠倒也爽落，他沉声回话：&ldo;新帝削藩已是势不可挡，周王、岷王、襄王圈禁的圈禁、贬民的贬民、自焚的自焚，三王的家财及建立的军队尽数由朝廷收编，现还余云南的昊王、山东的齐王及此处的庆王。齐王逞凶斗狠，性情残暴，虽擅于抵抗外族侵犯，却不得民心，将其收治在所难免。昊王在云南拥兵十万，其机智善谋，性情宽厚，整治一方颇有建树，深得百姓爱戴，新帝最是忌惮他，至于庆王……&rdo;

庆王妃盯看着庆王弹起琵琶同乐者玩闹，喃喃低语：&ldo;他不过是个傻儿，只知吃喝玩乐，若事生非，哪有什么狼子野心，也不懂江山社稷，他的军队更不及其他藩王的三之一，新帝又有何理由要来为难于他？&rdo;

沈泽棠摇头：&ldo;庆王不足惧，足惧的是庆王妃您，您生于前朝翰墨诗书之族，不得已入宫为婢，因胆识谋略过人而得先皇赏识，并赐婚厚嫁与庆王，您暗助五皇子夺帝以为无人知晓么，本官能知，新帝更是心如明镜，他性多猜忌且心胸狭隘，并无容人气度。&rdo;

庆王妃面色渐趋苍白：&ldo;若是我死了，新帝可会放过庆王一马？&rdo;

&ldo;不会。&rdo;沈泽棠答的坦白：&ldo;诸多藩王里属庆王钱财最多，洛阳膏腴之壤，富饶之地，南商北客泱泱聚集，若是新帝要与昊王生起战事，势必要国库充盈，兵粮马足。问你伸手讨要，总不比自己库中拿来的方便。&rdo;

管事端来一盘浓油赤酱的西湖醋鱼，陪笑说：&ldo;这是南边新到的厨子烧制，用的是西湖草鱼，鱼长不过尺，重不逾半斤，以酱、糖、醋、酒喷之，味鲜嫩酸甜……&rdo;

他话还未说完，即被庆王妃蹙眉打断，此时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鱼，挥手让他端去给九儿姑娘，再看向沈泽棠：&ldo;沈阁老定有妙法解庆王此时危难，还劳详细说来听之。&rdo;

沈泽棠微笑不语，庆王妃看他半晌，叹气道：&ldo;你说的无错，梦清我是有心无力，只得辜负沈夫人了。&rdo;

……

天色渐黑，屋内烛火橙黄，时有蛾子扑簇灰翅，撞得窗纸&ldo;咚&rdo;的一声响，趴在沁凉竹榻上看书的舜钰，便会抬起头朝外看一眼，侍卫几个在院里嘀咕说话，沈二爷还未回来。

沈容端了盘切好的西瓜过来，红红的瓤黑黑的子，因被井水湃过，咬一口，暑气便解去一半。

她才吃半块，忽觉小腹胀胀的疼，拿手按抚会儿，隐隐腿间似有什么流了出来，暗算下日子，原来是葵水如期而至。

躲到床内放下锦帐，待整理完毕，再偷偷打了水，把弄脏的绢裙里裤洗干净，这番忙活下来，浑身没了一丝气力。

沈泽棠恰掀起湘帘走进来，见舜钰蜷窝在矮榻，阖着眸子似睡着般，轻步取过簿褥替她盖上，却不曾想舜钰倏的睁开了眼。

&ldo;吵醒了？&rdo;沈泽棠笑着问。

舜钰摇着头慢慢坐起，指着桌案道：&ldo;那西瓜从井水里捞起没会儿，又甜又凉，二爷吃几块罢。&rdo;

沈泽棠颌首坐在椅上，见盘里西瓜并未怎么动过，仅有一块吃了半边，他拣起咬了口，果真又甜又凉，看了舜钰一眼，这馋丫头，怎会有放着满盘西瓜不吃的理。

听得她问：&ldo;庆王爷没等到人，回来可有发脾气么？&rdo;

沈泽棠笑道：&ldo;没生你的气，只是在巷里等时，被蚊虫咬了满脸的包……他生蚊虫的气。&rdo;

舜钰才弯起唇，一股热流汩汩溢出，她笑不出来了。

沈泽棠又看了看她：&ldo;给你荷花香粉的那人，是庆王府的坐上宾，他名唤田玉，是个游走在倭国的大商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