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几个时辰
马家庄子,后院
“桂嫂,老爷交待了要留客吗?”已经快到晚饭时间,马执良还没回到后院,马陈氏不禁问身边的老佣。
半个时辰前,两个据说是州衙来的差人,匆匆赶到庄子,说是有要事禀报老巡检。
马执良已经解甲多年,州衙为何会突然派人来,还指名要找他?不明就里的马执良,只能出到外院,听听他们说什么。
“回老夫人,老爷没交待要留客,所以,厨房也就没做准备。”桂嫂低头,垂手回答道。
“让人去外院瞧瞧,到底什么事要说上这半天。”马执良已经告老好几年,州衙还派人来找,马陈氏自然一肚子的不痛快。
“是!夫人。”桂嫂微微欠了欠身,转身往外走。
“厢房里那个丫头,这几天怎么样了?”马陈氏忽然追问了一句。
“回老夫人,自从换了金枝去给她送饭,东西倒是会吃上几口,可还是整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听到身后马陈氏的问话,桂嫂停下了脚步,转身回答。
“嗯,能吃东西就行,要哭就由她哭,等振儿回来,圆了房便老实了。”马陈氏嘴一撇,满脸的不屑。
“振儿能瞧得上她,是她的福气,还寻死觅活?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意犹未尽的马陈氏,又追着啐了两句。
“呃……老爷!”站在门边的桂嫂,本想接着马陈氏的话茬,奉承几句,突然看见马执良的身影走了进来。
黑着脸的马执良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
他没有理会桂嫂,自顾自的走到椅子旁边,重重的坐了下来。这时的马执良像突然苍老了十岁,一生行伍,原本挺地笔直的身板也苟了起来。从外院到后院,不到两百步的距离,这时走来,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这时的马陈氏才发觉马执良的异样,赶忙走到他身边。
“官府的人说了什么?找你何事?”看到马执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马陈氏猜想,这肯定与州衙来人有关系。
听到马陈氏的声音,马执良原本空洞的眼中,慢慢的有了一丝生机,瘫坐的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微微抬手,挥了挥。
站在门口的桂嫂,见状不等马陈氏开口,赶紧转身走了出去,她知道马执良挥手是要自己回避。
“老爷,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马陈氏站在马执良身边,可是马执良的模样,让她不敢贸然伸手去拉,所以,只能弯下腰,焦急的问道。
“振儿带人去围剿暴民,遭了暗算,一百多人,只逃回来十几个。”缓了半晌,马执良终于开了口。
“啊?那振儿怎么样了?他跑出来了吗?受伤了吗?”马执良的话语直接把马陈氏激得挺直了身子。
州衙来人,马陈氏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事关自己的小儿子。听到马执良语焉不详的说辞,更是乱了方寸。
“没有!振儿与黄家那小子都没跑出来,眼下二人不知生死……。”同样是世袭,马执良与黄武的爹,当年也都是巡检,所以,黄武在他口中成了“黄家那小子”。
“啊!我的振儿!振儿呀~~~~”听到马执良说到“不知生死”,马陈氏顿时浑身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哭喊着。
“振儿呀!我的振儿呀!你快回来吧~~~~”马陈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庄子上空飘荡……
离庄子两里外的路口,落日的余晖,把路口的茶水摊染上了一层血红。
这是一个丁字路口,东西方向一条笔直的大路,身后通往新宁州,往前走便是渠黎镇。南北方向的岔路,则通向马家的庄子。
随着一阵马蹄声,两匹快马,从马家庄子的方向飞驰过来。经过路口的茶水摊,没有丝毫的停顿,跑上大道后,直接跑向州城方向。
直到两匹快马,远远的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中,茶水摊边,两个头戴芭蕉叶草帽的精瘦汉子,才收回了眼神。相互对视之后,二人分别起身,丢下一个铜钱,慢悠悠的走向渠黎镇。
两人来到渠黎镇已经三天,不但把不大的渠黎镇走了个遍,昨天还装扮成砍柴人,偷偷的顺着马家庄子,转了好几个圈。
今天是他们离开的日子,他们要把这几天打探到的情况,回去详细的报与雇他们的东家。
“陈老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熬了大半宿,终于把缴获的财货清点完毕,正在花厅台阶上做伸展运动的许山海,看见江波带着两个人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跟在江波身后的人,是许山海的熟人——陈展云、钟叔。
“小先生,展云来道歉了!”远远的,陈展云便拱手行礼。
“前日,家父急召,小先生见谅、见谅!”上一次,因为接到父亲的口信,陈展云急匆匆的赶回南宁府,所以,交货的事宜只能委托钟叔前来。
“哪里哪里,长辈相召,自是不可怠慢,陈老板言重了!”许山海走下台阶,迎了几步。
花厅,主客分别落座,江波跑到后院,端了几碗水出来。
“陈老板,家中之事想必已经处理好了吧?”虽然是客套话,许山海还是顺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