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元年的夏天过得极不平静,许多事情发生的太快,快的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先是顺国皇宫里的某个贵人偷偷出了宫,皇上大怒,悬赏万两黄金找人。
有人说出宫的是皇上的宠妃,也有人说是皇后娘娘,反正不管是谁,最后的结果是皇上亲自出马,把人给找了回去。
恰逢是在凤河岸边把人找到的,皇上一高兴,重赏了附近的所有渔民,渔民们感恩戴德,纷纷去山上的清溪庵为皇上和贵人烧香祈福。
更凑巧的是,皇上带着贵人回京的途中,竟然和西华公主的送亲队伍汇合在了一起,于是顺便把未来的瑞王妃亲自护送到了京城。
三日后,皇上和皇后亲临瑞王府,为瑞王殿下和西华公主主持了婚礼。
到场庆贺的群臣们惊奇地发现,原本莺莺燕燕的瑞王府竟然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更让人惊奇的是,原本风流成性、狂放不羁的瑞王殿下在瑞王妃面前竟然小心翼翼、做低伏小。
一时间,人人感慨,京城的浪子又少了一个,惧内的君子又多了一个。
紧接着西北又传来柱国大将军大胜突厥、边境稳定的好消息,一时间,京城百姓拍手叫好,朝臣无不赞当朝皇上圣明。
老夫人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魏璧特意派内侍把老夫人和大舅母接进了宫,三人抱头痛哭一场,狠狠地叙了一番离别之情。
老夫人抹着眼泪说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喜玫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说她好多次都是这么以为的,老夫人一听,又转悲为怒,怪喜玫不会说话。
我连忙跳出来打圆场,我说既然你们都回来了,就赶紧帮着把喜玫和吕义的婚事办了吧!拖了这么久,他们不急我都急了!
老夫人和大舅母都点
头称是,喜玫羞得抬不起头,眼泪汪汪地说不想离开我,还要继续服侍我。
不过三天之后,喜玫就喜气洋洋地坐在我安排的软轿里回了定远侯府,临走倒是没忘带我送给她的嫁妆匣子。
喜玫和吕义成亲的当日,魏璧特意派内侍送去了厚重的贺礼,私下里又嘱咐我如果想念喜玫了,可以把她接进宫里来叙旧。
我心道人家小夫妻新婚甜蜜,我怎么好去打扰。幸好老夫人想得周到,又把乐玫和菊瓣送进了清宁宫,两人年纪渐长,办事越发的干脆利索,我倒也满意。
紫堇倒是时不时地进宫来陪我闲聊,每次她来,魏璧总是找借口来清宁宫小坐片刻,不自觉地就把话题引到镜子上,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问紫堇是不是替我藏着小镜子。
紫堇当然是矢口否认,问得急了,索性让魏璧去问魏圭。
结果过了没几天,魏圭又愁眉苦脸地来求见我了,问我能不能劝劝魏璧,别再问他什么小镜子,他耳朵都快起茧了。
于是趁着夜间休息的间歇,我严肃地对魏璧提出了教育;我说我把镜子藏在了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以后再也不许追问别人镜子的下落,否则我就把镜子找出来溜之大吉。
这一招挺管用,魏璧从此以后再也不问了,只是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让匠人专门打造了一面极其宽大的梳妆镜送到了我的卧房里。
镜子装饰的极是华丽,镜框上甚至镶嵌了各类名贵的宝石,金光闪闪,简直亮瞎人眼。
“我又不缺镜子,”我莫名其妙道,“这么大一面镜子给谁照?”
魏璧恨恨道:“我缺,我照!”
顺妃没了,王尚书四妃九嫔的计划也搁置了,皇宫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想了想还
有崔美人和韩美人,好歹也是跟着魏璧这么多年的人,以后也算是陪着我作个伴。
本想着让人去请她们两个来清宁宫坐坐,闲聊几句,岂料崔美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娘娘,我是来跟您道别的。”多日不见,崔美人好像憔悴了不少。
“道什么别?”我愣住了。
崔美人笑了笑:“我和韩美人要走了。”
“走?”我惊得一骨碌从软塌上爬了起来,想了想,让乐玫带着屋里的人先退了下去。
“你们是皇上的人,岂能说走就走?”我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崔美人摇了摇头,笑出了眼泪:“娘娘,我和韩美人,从来就没有成为过皇上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震惊了。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崔美人这话可真是吓到了我,两个人跟着魏璧这么多年,难道魏璧从来没?
这……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忘我精神?我觉得我得重新认识魏璧了。
崔美人眼神茫然地望向窗外:“对于皇上来说,我们姐妹二人就像是一面镜子,时时提醒着他在西当质子的经历,皇上不杀我们就是仁慈,又怎么会宠爱我们?其实这个道理我和姐姐都懂,只是不甘心,于是一直等,可是等来等去,却始终等不到皇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