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县里在红城旅游的带动下,在美丽乡村的建设中,对古村落的资源开发利用逐步加强,村庄里修好了基础设施,美化了环境,保护了古代建筑,为整合旅游铺平道路。
而原村西头荒废的小学,村委会已租用给个人。面对着集体土地的逐渐流失,在对集体土地逐渐转变成个人财产的演变,在现实农村中屡见不鲜,但村民的利益却无从谈起,这种现实的土地纠纷,随着农村土地经济价值逐渐地被升值利用,成形的纠纷所带来的矛盾,也正在社会中滋生酝酿……
到了现在,旧村小已经全部拆除,只剩一块荒废的场地,村里准备建旅游接待点,虽说大搞乡村振兴,但目前疫情之后带来经济不景气,地方财政亏空负债,资金到位不及时,就停放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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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头看一眼,村西头的那片莱园又荒废了,已经是春意盎然的小树林,旁边一丛丛山竹迎风飘荡,还保留着一丝往日竹园的影子。
小时候,爱玩水枪,是父亲给我做的,取一竹节处锯掉,形成一只能装水的竹筒,然后在竹节交界的节壁内钻一细小的洞,另一边用筷子缠上废棉布,把竹筒口填得密实,形成简单的活塞。用手一推一拉筷子,便可喷水、吸水,节壁的小孔钻得越小,水就会越喷洒得越远。走在五彩斑斓凸凹不平的石板路上,不小心却摔了一跤,同时也摔破了心爱的水枪。
那一年有四五岁吧,竟然悄悄拿起了家里的镰刀,跑到村西口后山的竹园,砍断了一棵竹子,还没将竹子斩出一截,就被看竹园的叔叔给抓住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啦。叔叔把镰刀给挟下,当场甩了两耳光,并拧着我的耳朵拖着我,另一只手还拖着被我砍断的竹子去队长家邀功。
那时是集体时代。"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怎么能搞小自由呢?这孩子是父母叫来搞破坏的?这家庭的人怎么这目无管束呢?”队长吼着,"马上放工了开批判会,毛主席语录是怎么学习的,叫这家封建地主分子好好学习,好好背背这毛主席语录!”
闻讯赶来的母亲,看着被拧红的耳朵,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我。问明我是为了摔破了水枪,而想再做一个时,便哭闹了起来。
"他还是个孩子,知道个啥呢?连个孩子也不放过,看都打成啥样了?”
母亲在队长集体办公的公家屋子里叮咛我,下回千万不能再砍竹子了,没有下次了。在小队会计的调解下,帮助写下保证书,叫母亲按了手印,扣除父母三天工分,并且扣发三天家庭口粮才领走了我。
那时哥姐姊妹五个,我最小,父母也最疼我,又多病。家里又是缺粮户,因太爷曾任职武昌府,属封建地主分子,成份又不好,家里经常挨饿。
父亲放工回来的时侯,己然是正午了。由于家里揭不开锅,我在河边上的草坪上,寻了两颗酸地母的草类植物吃,肚子还是咕咕叫,面对着父亲回来,我亲昵地拉着父亲的手。
"爸,我好饿呢!”
父亲蹲下来,面对面瞅了我两眼,缓缓转身背起了我。
"小孩谁要?卖孩子啰?”
……
父亲从差不多一里地长的村子上塆喊叫到下塆,然后背着我去了十里地开外的乡政府。
在接待室里,乡干事是一个精疲的老者,端来了米饭,还有肥肉。我同父亲吃得瞒香,那是我儿时记忆里吃得最饱的一顿饭。
回来的路上,遇上邻村高山塆的东方红拖拉机、在乡政府办事,便顺道带回了我和父亲。
那是我第一次去乡里,第一次坐车,第一次出的最远的门。回来后,村里的人笑着问我们。
"没卖掉孩子又回来了哈!”
父亲回来后,拿出乡干事专批的一百五十斤大米的专项补贴照顾,下午从集体仓库里一担担回了粮。晚上母亲煮上了香喷喷的米饭,家里的人又跟着吃了一顿饱饭。
村西口的竹园儿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进去过了,只是偶尔从那路过,也是望而生畏,心里便想起了看守竹园的叔叔。小伙伴们玩耍时,只要钻进竹园,我就望而止步。
有一次塆里有个叫小黑子的伙伴钻进去玩耍,被本地的偷狗子蛇(蝮蛇的一种)咬了,幸亏他父亲是村医,发现得早才幸免一死。而父母叮咛我时,我小时就倔强的性格只说了一句——"我死了,也不会进那片竹林的!”
我八岁那年,田地承包到户,我也上了一年级,在学校旁村南头也有片竹林,同学们邀我,也是不进里面去玩耍的。只是偶尔看着,摇曵在风中的竹浪,听那低沉的啸鸣声。
村西头靠后山那片竹园,在我十岁时就乱砍乱伐而落败了,后两年乡亲们逐渐开垦成了菜地。
回家时便经过那片菜地,也就不由忆起这里曾是一片竹园,还有那历历在目的往事。
偶尔驻足在那片莱地,那段酸楚的回忆也飘荡在心头。护竹林的叔叔多年前已向我解释,那时也是迫于无奈,是队长发现叫他去的,不然要扣他工分。我笑着原谅他说,是那个时代的无奈。
又过了几年,护林的叔叔与小队的老队长也相继辞别了人世。
村南头河边的竹园依在,而且护理得特别好,护理竹园的乡亲并送给了我新鲜的竹筝,这也是我自从东莞务工后第一次吃村里竹园的竹笋。才发觉也是美味中的佳品,清香透着一份甘甜,又含有那么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