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意已决,再劝者杖责三十,退朝!”
魏尘奕拂袖而去,朝臣中有人焦灼有人沉默,有些对视一眼,心中有所计较,而这些,恰恰被比魏尘奕晚走一步的李贺收入眼底。
圣驾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正阳宫,往赴耀光殿,时因几日连绵大雨,天气阴沉压抑,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十分郁郁,即使是壮阔皓丽的皇城,此刻阴云之下,也是沉甸甸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到了耀光殿,李贺吩咐宫人下去,独自服侍魏尘奕更衣。
待换下龙袍朝服,魏尘奕坐下,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方才朝堂之上震怒难遏的模样。
“如何?”
“回皇上,大臣们一切正常,并没有异样。”
魏尘奕讥笑:“正常?结党营私各有所忠也算正常?这朝中上下,一心向的,不管是谁,恐怕也不会是朕。”
李贺忙请罪。
魏尘奕自然没有心思计较这个。他早就知道,宫中文臣武臣,各有所依。阮亦艾身为丞相,百官之首,自然有不少朝臣服他。而谢老将军虽常年征战在外,可是有兵权在手,远胜莫止山,这就是最大的筹码。
明面上莫止山掌了魏国的军队调动,可是兵权,根本就还在谢家手里……这次他提出御驾亲征,一方面确实是不能再容燕国骑兵肆掠大魏河山,另一方面,却是要让谢家实实在在交出兵权,谢家军的军队,可不能永远姓谢。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吩咐李贺:“随朕去祥宁宫。”
李贺刚应下,就有太监上前来禀报,说是阮相在宫外候着,求见陛下。
魏尘奕皱眉,阮相这个时候入宫,时间还真是凑得微妙,只是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今天朝堂上的事,还是……来兴师问罪。
阮妗华与侍卫失散,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虽然将此事的消息压了下去,阮相也三番五次提出要见女儿,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了过去,但是阮亦艾这老狐狸,权势滔天,查出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近日他一直告病在家,显然是已经有所察觉……今日提出面圣,不知是抱了怎样的心思。
若只是阮亦艾,他其实还不放在心上,可是站在阮亦艾背后的那人……连母后都以上宾相待,多次嘱咐他千万不要与阮亦艾正面对上,其实防备的,也是那个人罢了。
眼见立后大典将至,御驾亲征,既是真心,也是权宜之计。
魏尘奕复又坐下,敛眉宁息,拿起一张奏折翻开,道:“让他进来。”
阮亦艾缓步步入宫中,束冠朝服,不惑之年丝毫不显老态,面色看来却十分沉重,仿佛有什么事正困扰心中,他在魏尘奕面前笔挺挺地跪下。
“老臣,参见圣上。”
魏尘奕知道他所为何来,却佯装不知,好整以暇地翻看手中奏折,朝堂上他怒极失态,可此时阮亦艾看到的,仍然是那个一直淡定沉稳,性格温和的少年皇帝。
他看出他这是在跟他耗着,看的是谁先熬不住,他从来没有小看过魏尘奕这个皇帝。
当年先皇驾崩,皇后辅政,幼子登基,而那时的魏尘奕身子极差,更是难以立威,便由侯太后垂帘听政,若是这个小皇帝什么都不理不管,那就是牝鸡司晨,是乱朝纲的事,好在魏尘奕尚算懂事,侯太后幕后拍案决断,通过的都是他的口,他的手,所以侯太后一介女流干涉朝政,从未被人诟病过。
那时阮亦艾就觉得,此子不可小觑。
从来都是,扮猪吃虎,远远比明面上的威慑,更让人难防。
魏尘奕慢条斯理地问道:“丞相此番抱病入宫,不知有何要紧之事?难道是有什么人,传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丞相信以为真了?”
阮亦艾一拱手:“陛下恕罪,老臣的确听到了些不好的传闻,可是为人父母,消息便是假的,也总是难以安心,不图个确确实实,如何安的下心来?”他面带愁容,倒真是一副为女儿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一句未提今日朝堂之事,反而直直地冲着阮妗华之事来,好在魏尘奕这次早已备好了措辞:“丞相尽管放心,且不说妗华她在宫中生活的很好,就算她真的不在宫中,也该是安然无恙的,她是什么个性子,丞相必然是比朕要清楚的。”
正是他太了解阮妗华的性子,才知道她若是不愿意嫁给皇帝,就不会答应,可是一旦她答应,就不会逃走,但她如今却失踪了,有暗卫传来消息,竟是她自己选择离开。
可是魏尘奕话至此处,他便已无可再问。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