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书法素以行隶间之,不知为什么,今日只以行书?可先生书法的另一特色‘乱石铺街’还是驻留笔端了。”五妹在屋子里说道。
“说得好。”板桥点了下头,转对五妹娘说,“大娘,令爱对板桥的书法如此熟悉得脉,板桥敬服了。”
五妹激动地跑到了门口,扒在门框子说:“娘,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郑板桥。”说着羞羞地地对板桥流盼出一份特殊的女儿情。
板桥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说:“小姑娘,我,我以前没见过你啊。”
五妹胆子大了一些,调皮地将头一歪,微红的两颊上露出了一对讨人喜的小酒窝儿:“那年,我和我娘在村头卖茶水,先生去何清清的墓地,还是我去给你送的香火……”
板桥搜肠刮肚地想着,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哦!那个呆在墓地不走的小姑娘就是你啊!”
五妹的甜美地笑了一下,眼睛里闪烁着柔和妩媚的目光:“那年扬州府官卖红月楼的梅子,你们几个大画师联手作画救她,我都见到了。叶阿祥是我的舅,我和梅子在一起住过好长一段日子……”
“哦,哦哦哦……”这些过往的事件让板桥一瞬间与五妹她们一家有了温馨的连结。
饶臻见有戏好唱,带着激动的情绪说:“小妹敬重先生如痴如醉,今日得见,若不能将先生喊回来,她真是要上吊了。”
“哥,你说什么呀!”五妹娇羞地假嗔了句,又躲到屋子里去了。
板桥是过来人,一见这母子三人虽说神态各异,但焦点都是冲着他来的,莫非这小女子对他情有独钟?她的老母亲竟然也会赞同她这荒唐的念头?抑或自己见了女色犯糊涂?他不敢再往深处想。内子里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出了笑话人家打了你还没法还嘴。”
五妹娘从条几的边侧抽屉里取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包来,送到板桥面前道:“先生,这是徽州茶商程羽宸托我们转交给您的资助金。”
“程羽宸?这个人,我与他素不相识啊。”板桥道。
五妹娘说:“前年,他到河南去路径此地,见到小女,定要联姻,小女说他已经心下许人……”
“小妹拒绝了所有的求婚,心下要等的就是板桥先生。”饶臻快嘴快舌说出了真情。
板桥一听这话,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傻了,口齿不清地说:“不不不,这怎么合适,这怎么……不不不……”
慈眉善目的饶臻真挚地说:“先生听我说完,程羽宸先生一听说小妹已经许给了郑先生,就再也不说什么了。他说他尊重小妹的选择,更喜爱您的人品和字画,于是一定要留下这笔资助金,以示对先生的敬重。”
五妹娘不得不出面:“郑先生,我们饶家本是书香人家,五妹的父亲早故,家道也就败了。如果五妹的才学不给先生丢脸,请先生考虑是否……”
五妹不光才学甚好,且天真活泼、机智聪慧。板桥见其是一个知书识礼之雅女,心下早有几分喜欢。若不是存有那份隐秘的暗恋之情,他也写不出那首艳美绝伦的《西江月》啊。但真真人家亮出真情道出实意时,爱面子的板桥又缩头缩尾了。
五妹躲在房子里静静地等候着板桥的一句话,一直没听到板桥表态,她伤心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五妹娘苦笑了一下说:“先生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也只能怪我家五妹没这份福气了。不是因为她等了先生这些年……”
“大娘,您别再说了。”板桥打断了老人的话头,中肯地说:“板桥已入不惑之年,且貌相丑陋;令爱如花似玉,青春年华正当年,板桥实在不敢贸然应允……”
听到板桥的这席话,眼里噙着泪花花的五妹开颜羞涩难当地笑了起来。
五妹娘松了一口气,原来板桥不是不应允,而是他担忧会委屈了小女,她爽朗地笑了:“先生,我家小女自小无娇无宠,象一棵小草一样,风里来雨里去,乡间姑娘,无所谓精贵不精贵的。”
板桥苦笑了一下:“大娘,您老不知道,板桥的性情不好,难免在世面上有混不下去的时候,令爱若是随了板桥,吃苦的日子多啊……”
屋子里传出五妹的声音:“娘,你跟他说,五妹不图他的名,也不图他的利,就图先生的一个人。为了先生,五妹什么苦都能吃得。”
五妹一口说了这么多,令板桥震撼不已,面对这样一个心诚志坚的纯情女子,他还能再说什么呢?他的心狂跳了起来,情诗艳句他可以张口而来,单挑择女为妾,立时就要表态,好生难为他了,只见他面红耳赤,如若处子一般羞赧:“大娘,板桥无言以对,能得到令爱的这番深情错爱,这是板桥此生的造化。请大娘上座,受晚辈一拜!”说完扶五妹娘坐下,跪在了她的面前。
饶臻和郑田在一边舒心地笑了。
五妹笑了,羞涩难当地捂起了潮红的脸颊……
第二天,饶家请来了村里的乡亲父老,按乡俗给板桥和五妹举办了简朴而热闹的婚礼。
板桥不惑而惑,如此轻易得来一?